调动之前（小小说）

宝鸡市针织厂工会　冯建斌

秦岭针织厂会议室里，干部们陆陆续续地填充着一把把空椅子，原通知四点半的会议直到五点钟还未开始。春节将到，总有些拖拖拉拉。

厂长于东发稳稳地站在会议室中央，从他那四方脸上可以看出：这个四十五岁的共产党员正在憋气。这几天有消息沿小道透来，说他马上要调走了，先到局里去待命。今天，莫非来个“最后一次讲演”，客气一番，请被他得罪过的人原谅原谅。当了五年厂长，“祥云”牌袜子誉满大西北，而被他得罪过的人也越来越多。

“今天开会讲三件事情，”他伸出右手的三个指头。还是过去的手势、气度，没有一点客套的味儿。

“第一”，压下了食指，“关于本月的生产安排根据市场信息的反馈……”他条理分明地安排着关闭什么袜机，增开那些袜机，改换那些花型，最后声音一高：“到月底，必须拿出一百万双合格对路的袜子投放市场，一定要完成！争取超产。”听众的眼睛都睁得圆圆的。

又压下了一个指头，“第二，关于年关前的劳动纪律……”听者的头低了下去。

“第三项，宣布一个处分决定：‘六车间工人王克明在上班时间，脱岗上街采购年货，违反厂规，经研究，给予严重警告处分’，会后张榜公布。”

三根指头压了下去，由党委书记讲话。

书记苦笑着开了言：“春节快到了，咱们的于厂长也要调走了，节后就要上任。今天就算告别会吧，下面，请于厂长作最后一次指示。”

全场愕然，虽然在预料之中。

这下才有些告别的样子。眼圈有些微红：“我——马上要走了。服从分配。虽然我留恋咱们厂、咱们的工人、干部。不能叫‘指示’，分别之际，有好多话想说。一个愿望，希望大家完成本月下达的生产任务。至于王克明对处分不服，可以去找我，我的单位等调令下达后由书记转告给他。”

一个九十多度的鞠躬。

掌声骤起。人们伸着双手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