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导读
鹏程万里
——记户县家用化学品厂厂长林蔚隆
本报记者 赵冀广 张秦
一九八〇年十月,户县东兴大队的前掏粪工林蔚隆,带着六个社员,在一间破烂不堪的旧房中办起了家用化工厂。有人摇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人嘲讽:雪花膏那么好拾弄,看他那张黑脸!林蔚隆听了一笑,笑得很自信。
一晃,三年过去了。“摇头派”们惊异地发现,小屋后耸起了两层楼,四十多种“留兰”牌化妆品畅销到除台湾以外的二十九个省市,运货的车辆来往不断,还常有小轿车停在厂门口,走下省、市的领导同志。厂里的青年工人腰包膨胀,常拉着好友,信手掏出一张“大团结”(指拾元人民币),请吃“辣子疙瘩”……
仔细一打听,这个不起眼的小厂三年多时间,产值达二百六十多万,上缴利润五十三万四,交纳税金十八万,还有八十多万的流动资金。这些数字,构成了一个不容置疑的奇迹,而这奇迹的出现,又蕴含了林蔚隆和工人们的多少坎坷、多少艰难啊!
创业艰难百战多
一九五九年,林蔚隆从省统计学校毕业工作刚两年,大跃进的恶果使他的十三口之家常有断炊之忧。他的工资不足以养家,无奈,他只好返乡务农。
看到村口肮脏的泥街,看到孩子们尖削的脸颊,想到自己家里的困境,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富裕起来。然而,在那个谈“富”色变的年代,再加上他的地主成份,给他带来了一系列厄运。他多次被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在历次运动中拱腰弯背,接受“以穷为荣”的人的批斗。最后,被贬去扫厕所、拉粪便。
但是,富裕的梦想还是那么充满魅力。一九七八年,他结束了四年的拉粪生活,刚到一个队办的气息奄奄的加工厂当采购员后,便又开始勘测致富之路了。
那段时间,林蔚隆这个庄澡堂子、吃廉价饭的穷惜惜的供销员,经常在西安各大百货商店游转。他以敏锐的目光,捕捉各种信息,进行市场调查。
他的目光焦点终于聚在了各商场的化妆品柜台上。为什么尽见上海、天津的货色?陕西人就那么笨!他选准这个突破口,决心在家用化工产品上一展身手。
林蔚隆这个化工的门外汉偷偷地啃起大部头的化学教科书了。但是,学了一段,仍然懵懵懂懂。一九八〇年,他几经考虑,把三十多斤核桃背在宽阔的背上,自费踏上了去上海投师的旅途。在上海的一家化工厂,他拿不出工作证,也掏不出介绍信,因而被拒之门外。
正当他彷徨无计时,一次颇有意义的邂逅打破了僵局。一九八〇年三月,林蔚隆在西安桥梓口巧遇化工行家蒋绪亭。老蒋原是华北大学的高材生,对日用化工很有研究,而老林又求贤若渴,两人彻夜畅谈,相见恨晚,当即决定合作攻关。
不久,老林把已退休的蒋绪亭拉到自己家里,和儿子一起拜老蒋为师,开始了长达半年的学习和研制。
这期间,老林和他的老伴的口角愈演愈烈。也难怪老伴要发火,你瞧瞧,为了搞试验,他把家里的水缸、面盆、油瓶等统统搜罗一空,甚至连饭碗也不放过,以至于小女儿每顿饭都抱怨饭中有古怪的雪花膏味儿。为了凑经费,他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变卖,还借了一些外债,总共花掉了一千七百多元。
为了检验试制雪花膏的效果,他叫全家人带头擦。有了点把握,他就捧着瓦罐,蹲在村口免费赠送给过路的大姑娘和小媳妇。有时他还上门去各家送,有些女孩子当面笑着收下,等他一出门,就扔进厕所里。林蔚隆知道了,也不在乎。
就这样,在蒋绪亭的帮助下,经过数百次反复试验,林蔚隆终于摸熟了家用化工的门路,制成了雪花膏、面友、美容霜等。
他向队里提出办厂,有些人不相信毛把钱一袋的雪花膏真能敲开富裕之门。几经要求、辩论,大队党支部书记王永吉站出来给他撑了腰。
化工厂开始筹办了。老林立下军令状:到年底一定要盈利。他九月贷款,十月备料,十一月投入生产。到年底只有五十九天,他和六个工人一起“玩了命”。
五十九天里,老林没有回家吃一顿饭,老伴送来的饭,也总是热的放凉,凉的放硬,末了,三顿压成一顿下肚。
五十九天里,老林没睡过一个舒服觉,困了就卷缩在烧料大锅的锅台边打个盹。因为终日和化学品打交道,又没有必要的设备,他把家里的盆盆罐罐全部搬来,急了就用手拌料,手上的皮被腐蚀得脱了一层又一层。(下转第二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