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子问题

冯建斌

张三立志成为一个企业家，他信息灵通，获悉市场上尿片紧缺，便决定用破衣烂衫加工“婴儿臀下吸水防潮干燥及生长促进毯”。为了这个名称，他请教了李四和王五。

开张前几天，他又招集李四和王五二人商讨一些业务事宜。

张三：“孔圣人云：‘名正方能言顺’，咱们厂子虽小、但五脏要全。今天，咱们研究厂子的领导班子和牌子问题”。

首先是组织问题，这历来是个十分庄严的事。沉默了一会，李四道了“大家研究”后，紧接着补充道：“我文革前参加过‘家庭用品函授大学’，前一段时间，补发了毕业证书，相当于大学本科程度。最近正在申报工程师职称，咱们虽是个体企业，干部也要讲求专业化和知识化啊。”

李四之心，路人皆知，张三忙先发制人：“咱们这个厂是我发起的，而且设在我家的贮藏室里，我当然是董事长兼经理。”现在我任命：“李四为生产科长兼保卫科长，王五为供销科长兼出纳会计。”并强调指出，为提高经济效益，克服官僚主义，编制为三人，不再增加。

第二项议程：牌子问题。

王五这回抢先发言：“咱厂在狗尾巴胡同，我看就叫　狗尾，牌吧。”

张董事长和李科长一致反对：“人凭脸面货凭牌，只听市场上有飞鸽、熊猫，哪有狗尾的？”

王五一脸不高兴，大小是个科长嘛，能这样被嘲弄吗？嘟噜了一句：“天津还有个‘狗不理’哩”。

接下来从街名、市名、省名一直向上发展到“中国”、“华夏”、“地球”、“环球”，“月亮”、“太阳”、“牛郎”、“织女”、“天狼”、“大熊”、“银河”，进而到了“家庭用品函授大学毕业生”李四词汇的最极限“宇宙”。有保留意见：如果天文学家发展比宇宙更大的天体，到时再更换。

一幅足有二尺宽、一丈长的梨木牌子挂在张三家的贮藏室外：“宇宙婴儿臀下吸水防潮干燥及生长促进毯制造辛迪加。”

眼看吉日将到，李科长发动老婆、小孩赶制出首批样品，贴上标签，上印“宇宙牌”，下款来了个“MADE.ＩN CHINA”。赤橙黄绿青蓝紫，外加白、黑共九幅样品挂上阳台，像一面面彩旗在飘扬。胡同口竖起一幅广告牌，上面画了一个半裸体的美女托着一个胖小子。

林积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