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虎猱

刘旭

若遇见某些徒有虚表又自不量力者，人们自然会想起唐人柳宗元的寓言《黔之驴》。

其实，柳宗元先生笔下的“虎然大物”，并非贵州土产。它属食草性动物，产于我国北方各地。由于某些“运输专业户”船载入黔，一头只会拉磨驮人的毛驴，跃身而为“舶来品”。贵州的高山密林边，猛然出现这种不速之客，就是百兽之王老虎也“不敢搏”，只能躲在树后窥探。当发现毛驴只不过会嚎叫、尥蹶子后，老虎便“跳踉大阚，断其喉、尽其内、乃去。”

从对猎物由观望、试探到进攻的“三部曲”看，虎确实比驴聪明。然而，聪明反比聪明误。在另一种动物面前，虎的后代却沦为可悲的牺牲品了：

明朝人刘元卿写的《黠柔媚虎》，说有一只老虎头皮发痒，让善爬树并有利爪的猱猴为自己“服务”。猱把虎头扒开一道裂缝，偷取脑髓食用。老虎不觉疼痛，反感到特别舒服。猱吃完虎脑，把剩余的残渣喂进虎嘴：“大王，我偶尔得来一点荤腥，不敢独吞，特献给您老人家。”老虎吃着自己的脑髓还沾沾自喜：“到底是小猱对我忠诚啊！”脑子被掏空后，老虎巨痛难忍，才去找猱，猱早已攀上高枝，逃之夭夭了。老虎呢，只好一命呜呼。

同是食肉类的老虎，遇见外强中干的毛驴，它确实是“猛虎”。而一旦尝到轻抓慢挠的甜头，竟飘飘然起来，以至在昏睡中丢了性命。这实是一个“血的教训”。

虎年将辞，想人类中愿当“黔驴”的，恐怕绝无仅有。但甘心作葬身“猱”腹的“虎”者，并不鲜见。如福建省的杜国祯，冒充台属，四个月就诈骗到一亿多元！他用二十多万元行贿，七个省的一百零七名党政干部都“受骗上当”了。这些“受害者”，就是因小失大的“群虎”啊。而那个大诈骗犯杜国浈，却远比猱厉害，他一下子就掏空了一百多颗“虎头”！

鉴此，祈望头皮尚未发痒的“老虎”，切莫忘记身边的“猱”——他们之所以媚态可掬，不正是因为垂涎“虎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