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今年高考（散文）

杨诣华

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确切点讲，是去年的七月七日，我专门请了假，送女儿去参加高考。虽说秦岭南侧的天气没有省城那般燥热，但也闷热得够呛。我的拎包里放着汽水、果汁、蛋糕，还有起早煮的五香卤蛋，临走前没忘记带上一条毛巾和一把折扇。坐在车上，我又絮絮叼叼地对她讲了一通考场要领，什么不要慌张呀，仔细审题呀，掌握好时间呀……末了，来一个肯定句：没问题，准能考上。

说真的，女儿的学习成绩是不错的，在班上总是名列前茅。每次成绩单拿回家，我都觉得是件喜事儿。大家都说进入高中后，男孩儿成绩向上冒，女孩儿成绩往下掉。可我女儿却有能力与男同学争高低。同事们、左邻右舍的总是说：“你女儿考上大学是没问题的了。”我嘴上是客气地回答：“那也难说。”心理却是想：“咱们主要是考个什么类别的学校。”

去年考试前，我们一家子有约在先：考完一门，大家不问考试情况，以便专心对付下一门。一切等考试结束再谈论。炎夏的天气搅得人心焦燥不安，好不容易捱到最后一门考完，我刚开口要问，没想到女儿竟说了一句使人血往脑门儿冒的话：“妈，考得不好！”我们这个远离城市的厂里，虽然职工近两千，可有个大小事儿就风闻全厂，更何况是考大学的大事儿。这口气一定得争啊！不管女儿意愿如何，我是铁了心了：明年再考！

七套课本又铺在了桌子上，新的艰苦的攀登又开始了。女儿的话更少了；那甜甜的“妈、妈”的叫声也听不见了；以前考试得到好成绩时的兴奋激情也没了，最多只是淡淡的一笑；连舅舅送的那套漂亮的套裙也塞进了衣柜。

今年春节前的一个傍晚，刚念初中的小女儿兴奋地对我说：“妈，告诉你一个特好消息，我们的舞蹈节目将代表学校去参加市里的大联欢啦！”说着，与两个同来的女孩子又唱又跳地表演起来了。看着这几张欢乐而雅气的脸蛋，我不禁停下手里的活儿。正在高兴时，里房间复习功课的大女儿“哗啦”一声打开了房门，沉着脸说：“去，要跳到学校跳去，别在这里瞎捣乱。烦人！”这突如其来的斥责，使歌舞嘎然而止，三个小女孩悄声离去。房问里是那么的静谧，我无心做事，脑子里不断出现两张脸庞，一张是小女儿那欢乐而天真的脸，另一张是大女儿愠怒烦燥的脸。这两张脸长得是多么的象啊！记得大女儿小时候也是爱唱又爱跳，家里就数她的话儿最多，一会儿咬着妈的耳朵讲个“小秘密”啦，一会儿又向她爸郑重宣布一件事儿啦，欢声笑语不断。可是自从上了高中，特别是落榜以后，书本在一本本增加，话却越来越少了。以前我从未认真地想过这一变化，只是一味的要求得高分，考大学。想着想着我不禁陷入深深的自责。

今年的高考，我没有陪她，而且一再说明，不管她考得如何，也决不责怪她，同时为她在志愿表上填上愿意服从国家统一分配这一条，觉得高兴，因为她向着成熟迈进了一步，而我也理会了许多以前不曾深思过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