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散文)
尤永杰
天是个面罗了,地是个蒲篮了,风儿是面罗摇晃的力吗?不知从什么时候摇起,终将这细粉儿摇下来。四野里静静悄悄,只有那粉儿落地的嗖嗖声响,给冷清单调的冬凭添了夏的韵律。地是湿湿的黑,象盖着火的铁皮,总不让那细粉儿落脚。天冷了好些日,人们早换了棉衣,戴了帽子,但终是冬之初,地皮还有着秋的余热,可怜那白粉儿着地变形,无声地熔成滩滩泥水,黄黄地变了颜色,它就再也不是它了。但那后来的兄弟姐妹,还是一个劲地蜂涌而来,虽是逝得悄然,但为着那使命,它们心不甘,志不减,抱定牺牲,去夺取原本属于自己的天地。
面罗仍在摇着,雪片仍在飘着,树枝上稀疏的残叶,时时被风儿摘去一片两片,抛向洼地,和泥土粘连在一起。原是湿湿的裸露的泥水,终被白粉儿饱和了,凝固了,扶托出一片银白。肿了电线,白了山野,赤橙黄绿肯蓝紫,全退给单调的白……院前那只大黑狗惊奇得汪汪大叫,却不知自己也成了花狗……只有那雪花知情,长袖起舞,舒唱出一首彻底胜利的歌。
雪天看雪,望那时疏时密,时大时小,时急时缓的粉儿、糁儿、花儿、团儿,便会使你有了异样的快乐,和快乐的感受。人们深知冬的涵意,冬的秘密,有一个美好的在春天实现的打算。西北角新创办的花灯工艺厂的糊灯房里,热气腾腾,嘈嘈杂杂,大家正忙着赶制花灯,为又一个新春增彩添色。门突地被推开,闯进一个雪娃娃。作母亲的跑来替他拍雪,他却被那灯儿吸住了眼,挑起一个一福字大红灯,冲门而去了。年轻的母亲去追,一脚出门,却滑了一跤,逗起一屋笑声。
她被人扶起。抉者,正是她的男人。她要他追,他却要她进屋:“算啦,就算咱厂的第一个买主。雪兆丰年,咱们的生意定会红火。”
那面罗仍在摇着,雪花仍在飘着。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它存寂寞冷清中藏育着一个花红草绿的春天。春夏秋冬,景不同,味也不同。和谐地变化着,时时地适应着,寂寂寞寞地追求着,人生就充满了新鲜,充满了奋斗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