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焊接班 (散文)
高炳文
我们这个班:十七条汉子,三个女的,个个都是好样的。论技术,谁都不含糊。八七年“陕西火电厂焊工大比武”,我们去了六个,其中也有我。
大厅里,焊机轰鸣,弧光闪闪,焊花飞溅,人声嘈杂,让人心里挺紧张……。选手们或站、或蹲、或侧身,或猫腰,真是“楚河汉界”,各不相让。
我焊第二块仰焊钢板时,不料,打磨接头用力过猛,只觉得上嘴唇一阵剧烈的烧痛。鲜血顿时涌出来,滴滴嗒嗒地往下淌。原来,磨光机正好在我的上嘴唇上擦了个口子。“妈的,硬挺着吧!把我拉下去,我们的集体奖就黄了。”于是,用工作服揩了嘴上的血,狠了狠心,操起家伙接着干,直到把六块试样全部焊完。
揭晓会上,您猜怎么着?我们韩城电厂焊接班大获全胜!集体一、二名,当然是我们的,个人一、三、五名,也没让别人拿走。六名参赛选手全部进入前十名。领奖台上,弟兄们举着奖牌,捧着“优秀焊工”荣誉证书,心里那个乐呀,甭提啦!
电焊这玩艺儿,要说难,并不难,只是要精却难上加难。不流几身汗,不烧几个疤痢,绝练不出精活儿。我们班这几口子人,谁甘落后?没一位!刚进厂那阵子,废旧材料短缺,为练技术,哥们儿为一个破管子头,吵得红脖子涨脸,搂胳膊,挽袖子的事儿常有。我们冬练三九,夏练酷暑,衣服烧成网,胳膊烫成了麻点儿,谁也不言声,不叫苦。吃的这碗焊接饭,拿不出漂亮活,大老爷们儿脸往那儿搁?有人说了:“焊接班个个都冒傻气儿。”正是凭着这股“傻气”,我们焊接班全部取得了高压焊工合格证。
李洪升是我们的班头。外头人叫他李洪升,班里人只管他叫“老木”。这老木也有来历。在一次焊接中,一滴铁水掉在他的脚脖里,把脚上的皮肉烧焦了一片,他硬是撑着将那个大管焊完。大伙心痛地说:“你真木。”可从他那木劲儿我们领悟了,当一个电焊工必须有不怕苦,不怕累的硬汉子精神。他就是凭这股“木”劲,在去年九月全国手工电弧焊比武中,挤到了全国第六名这个位置上。
去年七月,天热得邪火,让人只想扎在凉水池子里不出来。可这时候,我们厂2号炉发现汽包严重裂纹,急需挖补。先甭说请制造厂补焊,仅让人家出示一系列工艺措施,就需五、六万元。况且还得延误工期少发电。最后,厂里头头下了决心,让我们的电焊班自己干。好钢用在刀刃上,自己难道还信不过自己?没二话,我们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关键时刻不能孬。汽包壁,焊前予热温度240度。汽包内空间50度,好家伙!这回可让我们知道了什么是热!工作服被汗水浸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全印满了地图。身上的肉都快成红烧肉了。
要说不苦,那是假话。当我们补焊成功时,热呀、苦啊、难啊就全没了。脱下那满身是汗渍的工作服,让七月的热风吹着,那叫凉快。正巧,厂宣传科高干事过来了,“啪”地照了张相,就是报纸上印的这张。您瞧!照片上的我们笑得多开心。对了,忘了告诉您,照片上右起第二个人就是。
(摄影 高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