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妇们的身姿（散文）

张宣强

这是些每天必须挎着菜篮子在街市上转悠的女人，是些一日三次地演奏“瓢勺锅碗交响曲”的女人，是些不常出头露面因而谁也不曾留意然而又是谁也少不下的女人。这时的她们不是在厨房切瓜剁排骨或是捏馒头，而是在小山城的体育场打篮球.这场奇特的球赛，是由居委会同体委联合组织的，参加者是从三十七岁到五十二岁无职无业的家庭主妇。你看她们身着红绿两色运动服，围绕着那个圆圆的充了气的叫做篮球的东西，奔跑着弹跳着呼叫着，动作不是那么熟练协调身段说不上灵巧，却也不至于抱着球跑步更不至于将球喂讲对方的篮环里去。想必都曾上过学。想必在校时是文体活动的积极分子。想必曾有过五彩的梦。也可想象出是某个阴差阳错让她们失去了一个圆梦的机会。恰如生活之球传递到手正欲投篮的霎那间，命运却裁判说；时间到！于是她们被固定在一个位置成了家庭主妇.委屈吗，可这是生活！只是别那么单调平板，丰富多彩一些才好。半富是可以争取和创造的。这时的球场上，你争我夺锐声呼叫着的她们，勇敢而又兴奋，跃然而又欣然，分明是在展示着什么呢！

观众席上的男士们，眼睛不跟着球走只跟着自己的女人走。女人成了他们眼中的球；原来她们竟是这般地活蹦鲜跳，三尺灶台未能磨蚀她们的活力和好胜心！有人看着自己女人的极富弹性的身段，惊愕地张大了嘴巴。感到了陌生吗？陌生她不象是那条通向家门的稔熟的路从而又感到了新的魅力！也有的随着自己女人身躯的滚动而不好意思地背过脸去。那身躯是臃肿了一些笨拙了一些。那末你背过脸去不是因此虚荣而是因为—种觉悟吧：这是我的妻么？是我把她“磨损”成这样的吗？或许你会想到做丈夫的责任重要的二条是如何让妻变得美丽……最活跃的是孩子们，拍掌的同时还高声叫着妈妈。这时的妈妈是顾不上张开双臂迎向宝贝儿的了。宝贝儿这阵是球。是被激烈地拍打着传递着的一个鲜活的意念。看妈妈把它投进生活的五彩光环中去吧！

女人们汗流夹背了。记分牌上没有辉煌的记载，她们依然笑吟吟地，似乎这无关紧要.要战胜的似乎也不是对方，是谁她们也说不清楚。就如在菜市场上跟卖主讨价还价，有时绝非为了那一分二分人民币，而是要弄个实在：你这萝卜真值哪个价吗……

掌声愈来愈响。几多鼓励几多安慰她们最清楚。哪一响是丈夫的是儿子的她们最清楚。这时一个声音高叫道：二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