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 云
陕西农垦局芦丁
闲暇无事,便端坐案前,透过明窗,仰周天观云。家人知亲友斥我神经走了邪,我说我正常。双方各执一词,具不服让,终不能改我旧习。此事应从儿时说起。
记得在南方故乡,父母忙于收割,将我孤置于枫树下。乡野村童,手无玩具,低首瞧一群黑蚁激战,初时感兴趣,时间长了,亦觉无聊。偶尔抬头望天,望见云朵的浮游,心中勃然意念起云朵的形态:似牛、似虎:如山脊隆突、如大潮翻涌;象银棉、象油絮,象巨人的嘴脸,象人的高额,象女人的乳胸……意念中的形态随云的聚散变幻而变幻。想当然那里有一个生命的世界了。从那一刻起,我的童心中便生出些许毛羽,暗下里抖展一对翮翅,常作出梦的飞升……
凡世间所爱,终有所获。日日坐树下观云,观久了,便记下了各种云层的形色和走向。一日,我望见天边一朵铁砧样的灰云,我一跃而起,奔向谷场,嘴喊:“雨来了!”大人们不信。不一刻,灰云骤罩,雷雨猝降,人们抢场,我一般的狼狈。事后,我的灵验,招至村人惊讶,齐口说:“这孩子不是人。”我跳脚回骂。父亲说:“他们夸你哩!”我愕然,不明其意。
童心时代所接受的事物,如同在丰嫩的心壁上刻画刀痕。自此,仰望周天,察观云阵,乃成了我闲余一大嗜好而不能遣散。虽说后来上学读了书本自然知识,纵有万般理论注释天侯气象,也难替代我从儿时对云的悉心感知和认识。多年来,我在云的奥妙无穷的变幻中,积童年时代的印象和体验,即揣度出云后的天宇大观。儿子大了,上了中学,笑我的迂顽。说我不相信书本上的科学道理,干巴巴望云天,能望出什么名堂?儿子说得有道理,我无力反驳。那日,气象预报说,多云转晴。我即告诉儿子,带上伞,没错。他不听。回家时,成了只落汤鸡。见了我,只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