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迷之虑
李从真
不分古今中外,凡属好听的歌,极易打动我,并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但是有一首十分悦耳迷人的歌,却有两处令我困惑:
“……我让你亲亲把嘴儿努起……”
“……我跟你今年是兄妹,我跟你明年睡一个炕头……”
社会已进化到了这种地步,以致可以在银幕上及插曲里表现什么“野合”,并程度不一档次不等地亮出种种裸体。这本来自有一定必然性与合理性,但是鉴于“形而上者为之道,形而下者为之器”之理,我想那临近爱情之“器”的歌,大约终究不及渴慕爱情之“道”的歌来的风流,再说有许多事情,似乎是小说里写得,电影却拍不得:诗里写得,歌里却唱不得的。试看五四时期郭沫若的爱情诗写得何等落拓不羁而脍炙人口!那是全不怕“走火入魔”,很不惜“颠鸾倒风”的。然而谁能把他的讴歌“红唇”、“乳房”的名篇谱成歌曲以传唱呢?
但是我们的一些爱情歌作者,却受某些世风的影响,喜欢走在纵情出新出奇的“现代化”之路上,大唱“红萝卜胳膊,白萝卜腿”,大唱其“亲呀”,“吻呀”,“一道睡”。似乎非如此便欠缺爱的浓度与热度,超越了“形而上”的情歌便一定不够意思,无法轰动,从而一定要同古情歌绝对反其道而行之。
话说回来,换一个场合,也许我还不至于如此的疑虑蜂起。然而我却看到全国各地的中学生,十分喜爱这首歌,在那一行行的点歌者名单中,既有高中生,又有仅上初三的学生!但愿本人是瞎操的闲心,是无谓的忆忧!但愿这些半大子,这些春心如潮的小青年,在沉醉于,徜洋于“亲吻”、“哥妹”、“一道睡”之余,只不过是“有耳无心”,“有口无心”!
有一幅漫画,画着一位作家拿鸡毛掸子教训自己的孩子:“以后不许偷看爸爸写的东西!”为什么!原来这位爸爸写的是黄色书。我冒昧悬想:会不会有些情歌的作者,其实连自己也未必乐于让其孩子热恋他所写的歌呢?如果他的孩子正在上初三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