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散文）

程冰峰

这块树根终于还是死了。

至今我没弄清你死于谁人之手。那是4月份的一个中午，我在厂区花园里，意外地发现了平躺在草地上的你。

大概是怕赏花时无处可坐吧，也许是由于其他原因，你被人从别处挖出，移置于此。我坐在草上端详着你，体味着你那曲回的轮廓所显示出雕塑美。仿佛在你那赤裸裸的脉管中，仍旧涌荡着一股生命的潜流。你毕竟被砍断了那么多血肉相连的根须，离开了那片热土，生命已不属于你。在这块陌生的新土上，你只能供人们或坐或站，或咏或叹。

不知过了多久，猛然，我发现你那粘着泥土的夹缝中，冒出了一粒粒杏黄嫩绿的芽儿！不几天，竟又呈献出绿蜡似的叶片！你活了！习风吹过，那叶片摇曳着，分明是生命的律动。

然而，这绿的希望，终于经不住太阳的炙烤，蔫了，黄了，枯了。我的心里留下一片空荡。

打那以后，我时常在你的躯体边徘徊。我总觉得你会复活。奇怪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在你那近乎腐朽的夹缝中，竟又长出了一朵硕大的蘑菇！灰褐色的，象一朵盛开的朴素的花。

啊，富有灵性的根，不死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