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网人(散文)
·徐刚·
我喜欢看人撒网。
那撒网的人,腰间系着一只鱼篓,单穿一条裤衩,站在湍急的河水中,将那抛出去的鱼网,慢慢地收拢,拎出水面一看,除了几茎柴枝,什么也没有。我为他感到懊丧,而他却不动声色,默默地将网理顺,一用力,又抛将出去。那网顿时圆圆地张开,在夕阳下闪着银光,徐徐地坠入水中。我期待着,想象着,巴望他能网住鱼,哪怕是一条也好。然而,当他又收起网来看时,仍然是空空如也,竟连柴草也没网到一根。我失望了。他却更来了劲,边撒边沿河而上,在哗哗的流水中,奋力地重复着那单调的动作——撒出去,收回来,又撒出去……啊,这是希望和失望的交替,是磨练毅力的劳作。他渐渐走远了,终于消失在河湾处。我却一直未曾看见他往鱼篓里送进一条鱼去。
我呆呆地看着滔滔东去的河水,仿佛看见时光匆匆流逝。而那撒网的人,却丝毫不停顿,一网又一网,捞取着极为渺茫的希望;夜幕降临了……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出现在早市上,面前摆着一盆活鲜鲜的鱼。若要问,他撒了多少回空网?捞到多少回失望?我相信,连他自己也未必能记得清。然而,他到底网到了鱼,因为他从不失望。
我喜欢看人撒网,更钦佩撒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