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小说）

晓平

新区和老区之间横着一座桥。打市政府迁到新区后，桥面便日渐苍老、萧条，无处不带着衰败的痕迹。路面凸凹不平，从前挖的许多槽形坑始终没有补起来。春夏秋冬，老区的人们天天沿着这条路上班、下班，跌跟头、扭脚，摔个鼻青脸肿是常有的事。于是，百十来米的桥两头，修自行车的、治跌伤的便应运而生。

夏日的一天下午，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从桥西走到桥东，又从桥东走到桥西，最后踱到一个修自行车的摊子前。

“小师傅！”中年人招呼道。

修车子的小伙一抬头，看来人两手空空，并非修自行车的。手一扬道：“治伤的诊所在对面。”

“我不治伤，在桥上随便转转……”中年人道。

“这桥有?看头！想折胳膊断腿咧？”

中年人没有理会，自言自语道：“这桥面早该修了。”

小伙子站起来，怪模怪样绕着中年人转了一圈，揶揄道：“哟哈！没看出你老兄还有忧国忧民之心啊！可惜你不是市长，当官的谁顾得管这些……”

“当官的忙什么呢？”中年人微笑着反问。

“你没听人说：省上忙出国，县、市忙筑窝，乡镇干部忙吃喝！老兄，你白活了……”小伙子念念有词。

中年人淡淡一笑：“你说的也不尽然，据我所知，市上马上就要修这桥面了，到时候小心断了你的财路哟！”

小伙子断然道：“别信那鬼话！这话我听得多了。如果真修，我他妈的捐它个千八百的。你看看我这腿……”小伙说着朝前走了两步。“去年在这桥上摔断了，接骨时又没接好。一辈子就这样了，我操……！”

中年人这才发现，小伙左腿的确有点跛。

“对不起……”中年人说着低下头去，沿着路边慢慢地走了。

翌日一早，老区上班的人们发现桥面上开来了几台压路机，几十名修路工已经开始忙活起来。

后来，人们纷纷传说那中年人就是市长，可谁搞得清呢？但市晚报登出一青年捐款的消息却是千真万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