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小记

韩小士

峨眉是天下名山。然而去爬了一趟回来，留下印象最深的地方不是号称“天下秀”的名山本身，倒是山脚下那座名不见经传的峨眉小城。

这小小的城池和大山同名，不久前还是县城，现在已成为眉山市了。成昆铁路从城东蜿蜒而过，再加上旅游热的兴起，一下子使原本不大的小城丰腴美丽起来，虽说称为“市”略嫌规模小了些。做为天下名山的门户，沿街错落有致的粉墙青瓦和春笋般涌出的新建筑交相辉映，于古色古香中透出一股蓬勃的生气；街头游人如织，各色新潮服装汇成一条色彩斑烂的河，在古风犹存的川西小街中涌动，似吹来一股清新的风。

一条大道由火车站经城中穿过直通峨眉山下，在繁华路口有一处花坛，中间是一座题名为“峨眉宝光”的雕塑：两位女青年手中托起一轮峨眉山的象征——“峨眉宝光”，一位身着长裙秀发飘动；一位肩披彩带发髻高耸。象是代表着世代生息在这里的人们在欢迎四方来宾（见照片）。城中有一条老街，几乎完整地保持了旧时风貌。栉比鳞次的小饭铺，随便走进哪一家都可以尝到地道的川味儿。和饭铺一样多的是茶馆，一把把竹椅磨成了油亮的土红色，仿佛替主人广告着茶馆的历史。拣个空处落座，“茶博士”飞快地摆上盖碗沏满沸水，动作之娴熟使人感到是一种艺术：水壶提得很高，注水入杯刚好盈盈从不溢出半滴。在这里你只管喝到意尽，水一次次地续满而绝没有催人腾座或加收茶钱的事。尤其是爬山下来以后来这里品上一通儿川茗，那感觉是惬意二字远远容纳不下的。

小街上不时遇到有人介绍住宿，或男女或老少，俱透出很客气的样子轻声问：“住下了吗？”只要游人点头表示肯定，他们也就点头作别，绝无大都市中招揽住宿者让人避之而不及的事情发生。那天下午有位60开外的老人问到我，当知道我已在宾馆住上且明天要上山时，他以权威的口吻告诉我哪条路上山、哪条路下山最理想；还叮咛别忘了带把伞，上金顶要租件棉大衣，路上遇到猴子耍赖怎么对付……老人分明是位“老峨眉”。一时间我大受感动，差点废了宾馆订好的床位去老人介绍的地方住，晚上好跟他继续摆“龙门阵”。

回来后一直念着这座小城。朋友们如果有机会去登峨眉，最好捎带着在山下小城中转转看看，坐在老街的茶馆里，细细品味古老而又年轻的眉山市的万般风情，那时你便会感到此文的确言之凿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