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血泪(报告文学连载
白堤
150多年前,一团团鸦片的黑雾曾笼罩中国,时隔一个半世纪,烟毒的黑雾再次飞临中国上空,给善良的人民又一次带来了痛苦和灾难。
黑雾中,数不清的巨额资产化为灰烬,许多良家少年沉沦堕落,不少恩爱夫妻形同陌路。黑雾是罪恶的毒雾,裹胁着千千万万涉足者及其亲属的血和泪。
罪孽呀,这可诅咒的黑雾!
发昏的蛀虫
一群群蓬头乱发、精神萎靡、骨瘦如柴、不时打着呵欠的“瘾君子”在公安人员的押送下,没精打采地走进了这所周围布满铁丝网,里面却陈设有舒适病床的戒毒医院。
“病员”中有位30岁的青年,神情极为沮丧。他是一家锅炉附件厂的工人,家中四口人,月工资150元,完全可以养家糊口。但为了多挣几个钱,他停薪留职,开了个五金门市部,两年来挣了六万多元,还买了一辆出租车,雇了个司机,生意越做越兴隆,街坊邻居谁看了谁羡慕。
1985年,他的小商店里来了一位户县卖铝锅的老头。生意成交后,老头看到他腰痛得直不起来,便说有一种药,保证一吃就见效。但有个条件,必须保密。
他答应了。老头取出黄豆大一颗黑色丸药,让他象吸烟一样吸掉。他当即照着做了。还真灵验。他觉得浑身轻爽,如同做了神仙,腰一点也不痛了。
第二天,老头又送来一粒。当他又一次“治疗”后,老头分文不取。于是他们成了朋友。
没几天他腰疼又犯了,老头却再没露面。他疼得实在受不了,便带着礼物和钱亲自去户县找。见面后,老头说:“前两次算我送你,咱交个朋友。这次给你来一寸(即一钱重)收你20元,算照顾你了。”
他是个挣了大钱的人,20元不过是老牛身上拔根毛。他一下甩了200元,买下了十寸。
开头,他两天吸一次;以后是一天一次,最后增加到一天3—5次,甚至7—8次。有时是他登门去取,有时是老头送来。不久,“黑羔子”涨价了,他一天竟要抽去300多元,身体也渐渐垮下去:不想吃饭,浑身无力。没那玩意就想碰死,做生意也没心思了。
坐吃山空,烟又不能断,积蓄却越抽越少。没钱了,他只得变卖家产。先卖了商店,三万元。不久便抽光了。接着卖汽车,四万元。很快也挥霍一空。房子拆迁后,公家分给一套新房,他也以两万元卖掉了。
越抽他越不能控制,越不能控制心越狠。妻子哭着要和他离婚,他没头没脑地打妻子。他甚至骂妻子没用,逼她出去挣钱,还恬不知耻地说,只要能弄来钱,让他舒舒服服抽一口,妻子在外干什么都行。
我去采访的时候,他家里只有妻子搂着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屋子是一所四处漏雨的破房。她说:“他不是人!他把我们母子害得好惨哪!我曾下决心和他离婚。可他跑在我面前打着脸发誓,保证改邪归正。发了多少次誓,可一天天还是老样子。如今,他被送进医院强迫戒毒去了。”
鸦片是裹着蜂蜜的“毒饵”。毒雾弥漫处,可以使金钱化土,良知泯灭,理智失常,人格丧尽。唉,这可叹可恨可诅咒的祸水!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