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山

天廓

王三山，西安某工科大学教师，研究生毕业。他形象不佳，长着一颓大脑袋，脖子又短，身材矮壮，属于“半残废”型人，很让人看不起。但王三山并不自惭形秽，在风度翩然的新派人物面前将他的大脑袋高高昂着，颇有些将军气。他很注意修饰，尤其是头发，总是油光闪亮的。那皮鞋，他不让它沾上一星半点灰尘。

王三山的生活很枯燥，他不会跳舞，不懂棋道，不认识麻将；但同时也可以说他的生活非常有规律。早上六点起床，半小时跑步，十分钟洗漱整理，二十分钟早餐。然后是一小时外语。八点钟，有课上课，没课时去实验室。下午一般是坐在三人居室里自己的桌前苦思冥想，一边画草图。王三山晚上的时间安排也紧张而有条理：实验室一小时，练哑铃三十分钟，上床后戴上耳塞听一小时外语。王三山是费教授的学生，费教授很赏识他，他们一起搞一项重大的科研课题。费教授学富五车，在学界极有威望，人也开明，为使青年人早点脱颖而出，他让王三山在课题组挑大梁。

王三山不苟言笑，不吭不哈，见人总很严肃，一种苦难深重的样子。加上他的油光闪闪的头发，显出些滑稽相来。他这么一副尊容，找对象就成问题，未婚女性难得正眼瞧他一回。

却说同系有一女助教肖丽，计算机专业毕业，她本人就象她的名字一样招人喜爱。一个周六下午，系里开完教职工大会，几个青年教师对肖丽说：“你若请得王三山晚上进舞场，明天咱们上解放路饺子馆二楼吃饺子宴。”肖丽将黑发一甩说：“当真？”

学校教工俱乐部每个周末都举办舞会，系里的几个单身青年想找点乐趣。在他们看来，肖丽与王三山在一起有如天鹅和蛤蟆之比。他们并无恶意，只是要热闹热闹。

肖丽对王三山说：“晚上我请你跳舞。”

王三山把大脑袋一昂，说：

“没空。”

肖丽说：“七点半我等你。”

七点半，王三山扛着大脑袋走进俱乐部。肖丽笑盈盈地迎上去。肖丽说：“我还以为你一点不懂得生活呢。”

“我不懂得生活吗？”王三山很严肃地说。“那好，现在我告诉你，我要跟你结婚！”这一句话声音不高，却石破天惊。肖丽怔了一下，继而打过去一个耳光。她感到一种屈辱。她掩面哭着跑回宿舍。

王三山摸着自己的脸，说：

“你跑不掉。”

果然，第二天一早肖丽就去敲王三山的宿舍门了。他们真地恋起来了。这让系上的男青年牙根痒痒，心里不免生出些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