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之光（连载）

荏苒 晓寒 方美

来辉武祖籍湖北西部的神农架。爷爷和奶奶挑着一副担子，两个箩筐，逃荒要饭来到这渭水河畔，落脚在一个小镇的破庙里。一个外乡人要在这三秦大地安家落户，难上加难啊！勤劳的爷爷每日上山砍柴采药，靠卖柴糊口。儿女大了，有的做地下工作，有的在身边，有的当红军。爷爷爸爸两代都是基督教徒。他们行善于人，积德于世，名扬于方圆数十里。凡到镇上逃荒的、要饭的、病残的人都得到过老来家的竭力相助。

在那水深火热的年月，统治者鱼肉百姓，天灾人祸连年不断。民族之间，家族之间，同姓与外姓之间，明争暗斗，相互残杀。有一次，路过小镇上的一支少数民族与当地汉民发生纠纷，一时间长矛短刀，镢头扁担，菜刀棍棒全都用上了。你来我往，东砍西杀，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鲜血四溅。一场悲惨的混战之后，双方有死有伤。有的躺在小路边，有的卧在田坎里，有的在泥血里爬着，悲惨呻吟：“救命啊！救命！”有的在血水里滚着，怒火未息，大声叫嚷：“我要报仇！报仇！”炎热的夏天，歹毒的日头，使伤口化脓、生蛆，尸体腐烂。心地善良的爷爷奶奶不忍目睹这人世间的惨情，救人如救火，把受伤的可怜汉子，抬到破庙里，给他们喂水、喂汤。爷爷拿上镢头，背起竹筐进了秦岭南山。他钻森林，攀悬崖，越陡壁，采来了中草药。奶奶在砂锅里煎熬成液，用竹筒制成小水枪，一遍又一遍冲洗伤口的斑斑血迹、腐肌脓液和在伤口蠕动的蛆虫，才使这群可怜的汉子九死一生……

爸爸讲完这段离奇的故事说： “娃们，记住，多积德，不作恶。男人积路边，女人积炕边。与人方便，与已方便。一句好话三冬暖，恶言出唇六月寒，吃亏是福，便宜是祸……”来辉武多想自己长大了也能上山采药，去救助世人呵！

2、青春无悔

1966年15岁的来辉武已是户县二中初二的学生了。他个子不高，五官端正，轮廓分明，身体略显瘦弱，那双大眼睛里不仅透露着幻想和单纯，也透露着聪慧和执拗。初中毕业后，是升高中再上大学？是学文、学工还是学医？他还没来得及选择，“十年浩劫”开始了。神州大地一片史无前例的混乱，到处是天真的激动，莫名其妙的派战。工人、农民、士兵和知识分子全被卷了进去，老太太，小娃娃也不甘落后。学校停课了，有的工厂停产，机关不办公，各级政府被冲击，被砸烂，领导干部统统靠边站。到处是检举、揭发、游行、辩论、抄家、戴高帽、大字报、批斗会。人妖颠倒了，是非不分了。来辉武起初满腔政治热情，怀着对领袖的无限敬仰，和千千万万的人一样，他相约了几名伙伴到首都串连，接受毛主席的检阅。在北京，他见到了戎马半生、南征北战的将军叔叔。叔叔把他叫到身边亲切地教导说：“要相信党，做正派的人，不能胡来，不能搞打砸抢……”从北京回来后，随着混乱升级，甚至出现打、砸、抢，才使得这个思想单纯又爱动脑子的青年认真思索了。在户县二中他和多数学生一样，最崇敬老校长白德全。白德全是语文教师，1937年参加革命，多次弃官不做，辛勤耕耘在教育战线上，是位治学严谨，为人刚直正派，爱护学生、德高望重，深受学生爱戴的人。突然一夜之间，老校长却变成了走资派、叛徒。一次，一群红卫兵在殴打老校长白德全和其他老师，他气愤不过，上去劝阻，为此，遭到几个红卫兵的围攻，还挨了几拳头……他想不通，疑惑不解，无法忍受这种无法无天的行径，从此慢慢地“逍遥”起来。他把自己封闭在小天地里，采集些小草标本，学习中医书刊，贪婪地充实自己。他在日记中写道：“我觉得一个人不能没有自己的信仰，也不能没有自己的追求！这个追求应是干一番对人类有益的事业。”

1968年10月底，当人们还在热衷于清理阶级队伍，深挖阶级敌人之时，来辉武却约了几个要好的伙伴，在一天拂晓悄悄地告别了妈妈，带上几块家做的大饼，去了新疆。一路上，他们风餐露宿。虽然戈壁滩的刺骨风沙常常使他们冻饿不堪，但来辉武却格外兴奋。渭水北岸是一片黄土高原，这里却是茫茫无际的大沙漠。祖国啊，好大的天地！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以求索。他顶风冒雪，嚼着冻羊肚，脚踩大漠滩，直往天山奔去，正碰见一位赶毛驴的维吾尔族老人迎面而来。

“小伙子，往哪儿去？”“上天山。”

“上那干啥？”

“采草药。”

老人打量了他一番，提醒说：“眼下大雪封山，明年再来吧！”

“我是从陕西来的，路途遥远，来一趟不容易呵！”

老人听罢，满面堆笑，翘起拇指说：“亚可西！亚可西！有志气。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就看你的运气了……”

在新疆，他寻觅拜访百岁老人，询问他们长寿的奥秘。他采集中草药标本，向药农请教，记录本写满了珍贵的长寿经验。艰苦的生活换来了丰收的喜悦和精神的充实。他说：“大西北给了我痛苦的磨炼，也使我深深地感到祖国中医药是全世界得天独厚的文化宝藏。由此使我萌生了将来一定要研究中医药，造福人类的愿望。”（三）（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