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少奇秘密火化的真相
河南开封 廖大林
1969年11月12日,刘少奇同志饱受摧残之后在开封与世长辞。11月14日的上午,坐落在开封市东南方向的火葬场业务室里,场里的负责人汪泽尧、司机郑世才等人正在工作。突然几名军人出现在业务室门口,其中还有两名穿着四个口袋衣服的军官,站在前面年龄稍大的军官手里拿着一张介绍信,像是要找人似的,业务室里的人谈话停止了,目光一齐对准两名军官,有位职工示意他俩进来。手持中国人民解放军8172部队政治部介绍信的军官说是要找火葬场的领导,大家指着坐在一旁的汪泽尧说:这就是我们的领导。
汪泽尧很客气地站起来,从军人手里接过介绍信。只见信上写道:开封殡仪馆:刘原之父刘卫黄,在开封市因疾死亡,现将刘卫黄尸体火化。骨灰暂时存放你处三年。特此证明,此致敬礼!1969年11月13日。汪泽尧看完介绍信,不知道刘原是谁,也不知道刘卫黄是何人。只觉得这是一宗非常平常的火化事项,丧主主动前来联系火化,这对于开展火化业务不久的开封火葬场来说,当然是一件值得欢迎的事。汪泽尧对两位军官说:“可以,你们办手续吧。”可是拿介绍信的军官却面带难色地提出:“我们是部队的,情况有点特殊,放在夜间烧行不行?”汪泽尧接过话题,摇摇头说:“没有必要,现在尸体又不是很多,白天都歇着没活干,干嘛要到晚上火化?”那位军官不得不解释:死者是剧烈性传染病患者,白天大街上人太多,怕影响群众,放在晚上火化最好。汪泽尧听军官说话蛮有道理,也没有再往其他方面去想,便答应晚上火化。
汪泽尧同意两位军官晚上火化尸体的要求后,郑世才当场给他们办理手续。首先由一位军官在开封市火葬场火葬申请单上填写死者姓名:刘卫黄;性别:男;年龄:71岁;民族:汉;籍贯:湖南;死者职业:无业;死亡原因:病死;火葬日期:1969年11月14日零时;骨灰处理:存你处;申请人姓名:刘原;性别:男;与死者关系:父子;申请人住址:8172部队;登记日期:1969年11月14日;申请人签名或盖章:刘原。
申请单放在桌子上,大家都凑上去看看,谁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随后,郑世才在开封市殡葬管理所收费收据上填写“火化1具8元,上海(123)盒1只18.58元,骨灰袋1只1.2元,骨灰寄存3年6元,共33.78元。”并在备注栏中写道:“死者刘卫黄8172部队家属”。
两位军人走后,汪泽尧特地找来两位火化工牛志进和杜义发,郑重其事告诉他俩:今晚有个剧烈性传染病尸体,要到半夜以后才能火化,请你们下班回家吃饭后再来。
牛志进和杜义发没多少文化,都是忠厚老实的火化工,虽然觉得半夜火化是不可思议的事,但领导叫他们这样做,他们话没说,愉快地接受了任务。杜义发那时才30多岁,家里没有多少事情。只是牛志进老伴有病,家离火葬场又有5—6公里远,他在晚上回家后跟老伴请假“加班”时发了几句牢骚。老伴还说:“真是奇怪,哪有半夜三更还烧人的。”
当天晚上10点多钟,一辆汽车在火葬场的大门前停下,传达室师傅有准备地把大门打开,并把他们领到火化间门前。汽车发动机声早已传到等候在那里的牛志进和杜义发耳里,他俩从火化间走出来时,一辆部队救护车刚刚停稳,从车上跳下7—8个军人,个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白手套,还带着口罩。军人打开救护车的后门,从车上抬下一副担架,杜义发打开火化车间的门,几位军人抬着担架在后,他们把担架放在火化炉前。牛志进和杜义发检查了火化手续、骨灰保存单。确认无误之后,才认真去看担架上躺着的尸体。尸体从头到脚全部用白被子裹着,上面还用白布盖着,里面什么也看不见,但能看出这具尸体身材很高。牛志进、杜义发打开电门,把尸体推进炉子里,关上炉门之后,几位军人回头看了看,觉得万无一失了,才一齐离开了火化间。这一切都在几分钟内悄悄地进行。
刘少奇同志的遗体是用柴油火化的,总共烧了一个多小时。到了晚上11点多钟烧完后,由杜义发把骨灰装在骨灰盒里,放在火化间的办公桌上。两人就回家了。
牛志进回到家里,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老伴问他:“今天烧的是谁?干嘛这么晚才回来?”牛志进说:“反正干部不小,可神秘兮兮,包得可严,什么也看不见。”第二天,杜义发上班后,即把放在桌上的骨灰盒送到骨灰寄存室,骨灰盒寄存号是123号。不一会儿,汪泽尧来到火化间,询问牛志进、杜义发昨晚火化的情况。他俩把详细经过向汪泽尧作了汇报,汪点了点头,以后就再没有过问此事。
据记者调查,火葬场所有的当事人,当时谁也没有怀疑到被火化者竟是刘少奇,尽管那时社会上小道消息很多。
火葬场是常人很少涉足的地方,就在火化少奇同志的遗体大约过了两个月的一天上午,有位40来岁的军人来到了火葬场,在火化间门口的走廊上来回走动,那位军人与杜义发走了个碰头,军人看出穿着工作服的杜义发是场里的职工,先左右张望,看没有他人,便直截了当地问杜义发:刘少奇是不是在这里火化的?杜义发一听,大惊失色,边走边摇头边摆手,说不知道。那位军人又追上来,主动提示他:就是那天晚上烧的。杜义发还是矢口否认,那位军人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只好扫兴地走了。
杜义发否认是否认,但他干殡葬工多年,晚上烧人还是头一次。又加上那次火化搞得那么神秘,他不得不把那次秘密火化与这位军人的提问联系到一起。他把军人的问话向他的师傅牛志进讨教过,牛志进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回家后,杜义发给他父亲和爱人讲了与军人谈话的内容。他们猜想,如果真是刘少奇在开封火化了,就是那一次。杜义发再也没有敢把这个小道消息外传,因为刘少奇当时还戴着“叛徒、内奸、工贼”三顶帽子,他深知把这个消息外传之后的后果如何。
刘少奇同志火化之前,经手人为他办理了骨灰三年寄存期。到了1972年11月14日,这个部队的经办人又办了三年续寄手续。1975年11月14日,该部队经办人再次为此骨灰盒办理了十年续寄手续。这一次是在这个部队调离开封之后给开封火葬场寄钱办理续寄手续的。
“四人帮”被粉碎之后,刘少奇同志的冤案逐渐真相大白。1979年3月5日晚上11时30分,存放了10年的少奇同志的骨灰从开封火葬场被取走了。1980年2月19日,党的十一届五中全会通过决议,为刘少奇同志平反昭雪。
杜义发激动地对记者说,有一件事很凑巧,就是少奇同志在开封火葬场骨灰存放序号是123号,他存放的位置无论从上下、前后、左右来看,正好都是正中间。
牛志进、杜义发亲手火化少奇同志遗体,又参与妥善保存少奇同志的骨灰。少奇同志平反之后,有人说中央给他们俩多少钱,这纯粹是无中生有。杜义发是个倔脾气,当他看到场里有人在火化少奇同志遗体上为自己争功摆好时,他生气地主动要求到西平出差修火化炉去了。直到王光美要到开封看望两位火化工时,火葬场领导几次给西平发电报、打电话,才把他从西平召回来。当王光美同志向杜义发和牛志进表示感谢,并叫刘原向两位老工人鞠躬时,杜义发深有感触地说:不要感谢我们,应该感谢那两位让我们保留骨灰的军人。
那两位军官填写申请人姓名时,声称自己是刘原,而刘原是刘少奇同志的儿子,他当时还是个少年,据说刘卫黄是刘少奇同志曾经用过的名字。申请单所填性别、年龄、民族籍贯、死因、与死者关系都符合少奇同志的情况。只是这位40来岁的军官在填写申请单时冒用刘原的名义,他为什么这样真真假假填写,这成了人们心中的一个谜。
今年5月28日,在杭州某干休所,记者见到了63岁的张金贵同志。他就是当年到开封火葬场联系火化少奇同志遗体的军官。提及往事,他感慨万千。少奇同志火化前,张金贵曾提出要让刘少奇的家属来。当时北京来了两个人,他们回答说:上面指示,就地火化,家属不来。张金贵失望了,只好陪同北京的两位来人及驻军某团的人保股长吴训堂一起到开封火葬场联系火化事宜。张金贵说,能够看得出,北京来的两位同志心情沉重。火化单是张金贵填写的,至于填写的内容,是北京的两位同志拟好的,他照着填写的。为防止出意外,决定晚上火化。那天晚上火化少奇同志遗体时,张金贵也去了。只是几个战士进了火化间,而张金贵等人则在火葬场外面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