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当职女之后

文／陈永前

改革不相信眼泪。据上海市的资料表明，1992年下岗回家的“职女”占下岗总数的53.5%，而中小城市的这个比例更高一些，有的甚至高70%左右。

作主妇返璞归真

十多年前，玉娘与几个家庭妇女结夥办起街道制订厂，厂子逐渐兴旺发达，玉娘就有一种满足感。她文化低、手脚慢、技术不佳，但自己加班完成定额从无怨言，还经常抽下班时间打扫厂区卫生，而且人缘好，很受领导喜欢和同事敬重。不然，怎么能连年被评上先进，还出席过市里的表彰会哩！

千不该万不该的是，她们厂的产品出口到海湾国家，居然被中外合资了。她无法适应现企业的现代化管理，很快就被“外边”来的车间主任优化掉了。她痛哭流涕向原来的厂长请求，只要能留厂，扫厕所都行。但，回答是：不行。她只得每月拿501元生活费回家了。

换新颜知耻者勇

从来就没有认真干过活儿的小华，靠着在市商业局当官的爸爸，闯过多少险滩激流而诸事皆能逢凶化吉。这次百货大楼动大手术，总经理争得独立行使主权的上方宝剑。在层层任命、招聘中，部门经理狠心地将她刮掉了，让她回家待业。她动用所有关系，都被一一顶回。于是她闯到海边，在深、广、珠混了一年，一年就被炒了三次鱿鱼。朋友、同学再没人介绍她去工作了。新的环境逼着她从头开始：扫地她干、洗碗她也干了，大小姐的派头没有了。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被一家大公司选为公关部职员，知耻近乎勇的她认真把握了这个机会，又钻业务，又学英语，未到两年便升了副部长。此次回家乡开拓业务，好不威风。尽管本市许多大企业想从她手里获得她那公司代理商的合同，她仍然主动去原单位签了约，弄得百货大楼总经理很不理解。她却说，要是没有让她作检讨换取清洁工职位的“侮辱”，她决没有今天。知“恩”图报嘛！说得总经理只能唯唯诺诺地陪笑脸，心头却在想，当初怎么只看见她在营业部不干活专捣乱，怎么没发现她的公关潜能呢？

玩人生甘当富婆

N市第六人民医院的翁琴熬，更受累地干了十年护士，仍然没升上护师。要说她的技术，全院不数一就数二，可惜她脾气太怪，得罪了上司，惹翻过病员，人际关系实在紧张。但是，在科室招聘中，主任仍把她列为首选，只是求她改改脾气，并告诉她，人员要减少，奖金要提高。她也曾为此高兴，并下决心好好干，以改观家中那捉襟见肘的经济赤字。

正在这当儿，她丈夫突然接到海外来信，其失散40多年现鳏居病重的叔父，叫他去继承家业。她明知与她感情一般的丈夫会一去不返，便静候着签定离婚合同。当她拿着够她几辈子也花不完的赡养费后，向医院院长道出真话：“我根本就不喜欢干护士，以前为了生活又必须干，怎么干得好？”她“拜拜”两声，便脱离苦海。

于是，她购置新房，添置新衣，整日牵着小狗，出人酒吧舞厅，不时还去游戏厅玩几把，输个三二千决不心疼。当记者问及她辞职后心甘情愿地当富婆，日日无所事事觉不觉得可惜时，她说，现在有了钱，何必活得那么累！她每天忙得很，玩得很开心。

为生计浪迹江湖

自从江兰路遇歹徒被强暴后，她活得便不象个人样子。在厂里，她被人指背脊，流言蜚语像身上拍打不净的尘垢，在家里，除了老母知女心外兄嫂都认为是她坏了家风。这次，她真的祸不单行。老母新近仙逝，又正值厂里优化组合，她不过是因葬母受寒发烧，请了三天病假而已，便被优化掉了。以她平时的工作表现和能力，实不该有如此结局，她明知是自己“失身”所致的恶果。之后她在贵阳的公共汽车当过扒手，在安徽伙同人贩子做过“生意”，凭着年轻和有几分姿色，便混去当了黑道老大的情妇。终于被收容器教。

在审询中她有这样的辩解：“我本来不该被优化掉，但却被优化了。没有钱，没有脸面，我不干这些，干啥？”

专家们认为，由于当今社会经济发生前所未有的巨大变革，必然对“职女”产生很大的冲击。囿于女性生理和心理所具的特殊性，在与男性的职业竞争中处于劣势，加之以前招工制度所限，“职女”素质良莠不齐，在变革中势必以各种形式淘汰一些女性。对此，是好是坏，是对是错各说不一。但毕竟是客观现实。

“职女”回家以后，究竟干什么好？想必无人敢对此作出标准答案和规定。因为，现代社会中的女性，其人生价值取向和评判标准，已不再是止“三从四德”那么陈旧，也不再是“双职工”便视为男女平等那么简单。女性思想观念和人生追求的多元化，必将在回家“职女”中展现得更为充分。她们可能对往日按步就班的“职女”生活深深眷恋，在欲求不得中发生心理障碍，故尔家庭和社会不应放弃她们于不顾，既要尊重她们的意愿，也要激发她们奋进，更要为她们提供重新就业的条件，还要诱导她们在法律范围内活动，免致对家庭和社会造成负担和危害。

可以这样认为，当整个社会都打破“铁饭碗”的时候，职业对女性的要求和女性对职业的选择，将会有全新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