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布商要“诀别”古城
——西安市某市场见闻
文/薛瑜阳图/柳影
“我们就要离开西安了,唉!”4日,在西安某市场药店门前,一瘦瘦青年面对记者和满架布料一声喟叹。“想不到,在这里做生意越来越难。”北摊的青年也随声应和。俩小伙20岁左右,一腔的伤感和愤懑。
攀谈中,得知他们是湖北石门人,来陕摆摊贩卖布料,已有三年。瘦的姓刘,另一个姓梁。虽然都不肯吐露名字,却道出了要和古城“诀别”的原委——
(一)
“在湖南岳阳,赚一万能落七八千。可在这儿,能落五千就算运气。”他们抱怨:“收费太凶,每月平均得出400元。”据了解,收费有暂住费、卫生费、书报费、排污费、灭鼠费、垃圾清运费、动物免疫费、计划生育管理费……名目繁多,难以一一列举。就连上厕所,也要“蹲拉费”。但这条闻名遐迩的街市,公厕极少。记者在采记之前,沿街寻了十多分钟,那“轻松”地,还是拐入小巷尽头,最后在建筑工地的墙旮旯才找到的。
他俩对这儿的收法也难以理解。象计划生育管理费,一律按人头,一人25元。小刘尚未结婚,非得缴;小梁一家三口,娃娃刚刚满月,也照收75元。据说收此费即使七八十岁的白发老妪,亦无例外。再如暂住费,他们在岳阳和安徽滁州,每月仅三、五块钱,而这里平均一月17元还不够!暂住费,常常是夜间冲进房来硬要,疾言厉色,谁要说不交,则拳脚相加。他们说:“把卖布的当犯人一样,我们都怕得要命。”
他俩还告诉记者,去年向每个摊位收过20元的杂志费,工商人员说每月给一本,可直到今天,他们谁也没见过那杂志是个啥样子。最近又叫每个摊位买书,说是5元一本,不买就不能摆摊。在这个市场北段东侧,几位同样不愿吐露摊位号和姓名的当地个体户也说,一月前,收过“订报费”,奇怪的是,没有收据,更奇的是,“这边收32元,对面收26元。”他们不解地问:“同在一条街,咋能是两样价钱?”
两个湖北布商还说,最叫人头痛的,是对管摊的。请吃送烟常事儿,几百上千地塞钱。我们的一个在批发市场的老乡,一万也送过,百元一张的票子,一沓子装在信封里。人家来买布,我们咋好意思要钱,说不收,人家不给也就拿走了。
“你们为啥这样,不塞不行吆?”我问。
这两个小伙,一个默然无语;一个苦笑着说:“那,事就多啦,生意就更不好做了。”
(二)
“这儿治安太差,我们外地人经常受欺侮,没有安全感。”小梁愤愤然告诉记者——他交过费,摊位原先定在前边,就在批发市场跟前。由于位置好,当地人硬给霸占了。他只好挪地方,结果摊子被掀翻,搭布的竹竿子也被撅断了,人家嫌他挡了门户。两次都告到工商所,说是“调解”,实际上拖着不管。弄得他一天没开张,损失了三五十块。他只好又搬,到老乡小刘这儿来了。
他俩都说,市场上小偷特多,使他们防不胜防:三五米的块布,多次被人揣走,已经司空见惯;成捆的布料,有时也不翼而飞;侧过身扯布,放在手边衣袋里的钱,转眼间就没了。今年小刘丢了一辆自行车、两捆布和三辆三轮车。最近被偷的那辆三轮,是锁在旅馆院子里的,上了四把锁,也没保住。
“现在不光是偷,还明打明抢哩!”小刘说起前不久发生的一件事:他的一位老乡在批发市场设摊,姓王,小孩12岁,在文艺路小学借读,娃800元的车子被盗,他爸又买辆新的。中午放学,车子被两个人抢跑,娃娃被打昏在大街上。小刘问我:“这事就发生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你说,这儿还能呆下去吗?”
小刘一边望着迤街北去五颜六色的布摊,一边轻抚着自己搭在竹竿上的布料,说:“一起的湖北老乡,好几个已经走了。”原来,往年这时正值服装旺季,今年生意却意外清淡。入冬以来,他俩月月都亏。小刘说:“我几个月没进货了,早想着走。现在是打烂仗,等这点存货一卖完,我们就走,另寻个好去处。再不来这里了!”
也许,毕竟三年,尚有藕断丝连之情吧。小梁说:“西安是个历史名城,我们本不愿走,眼下这环境,不走,又有什么办法!”
是呵,古城有关部门该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