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刘海粟大师
文·图/岳韬
六月的一天,依照香港的习惯在无法事先进行电话联系的情况下,我写了一封信并附上卓然先生及石欣先生信的复印件寄给刘海粟大师。下一个星期一,早上下着一场小雨,在音乐家贾博熙先生陪同下,上午十点整准时来到沙田世界花园大师女儿家里。大师正在用早餐,他的夫人夏伊乔老师招呼我们落座用茶,并告诉我们出于对刘老健康方面的考虑,一般他上午多不会客,建议谈话最好控制在半小时之内为宜。夏老师也是近八十高龄的老人,但给人的印象却仍是那么精神攫烁身手矫健。她女儿家中虽有一位菲藉女佣,但大师起居生活,一切应酬则均由夏老师悉心照料。少顷,她把大师搀扶到背靠阳台门的一个高背沙发上,面前茶几上高高堆放蕾书刊和眼镜等。在我们向这位身披大红绒衣留着长长银发的老人表达了敬意后,大师也从上海的天气问起,直到朱屺瞻、张充仁等人健康方面的诸多情况,令人立即就感受到这浓重乡情友情中的一种亲切。
谈话的高潮当是由大师拿起放大镜仔细观看我呈上的手写材料开始的。这是—份对经过一年多的积极准备,由上海十多所院校同仁参与共同筹建的一所新型学府一—-上海美术设计学院的情况介绍,显然引起了大师的兴趣。这位八十多年前在上海为中国当代美术教育开创了道路的老人自然会十分关注这块土地上和当年理想事业延续方面一切新的信息。结合着文化与历史背景老人家由海派美术教育谈到海派艺术,又从任伯年谈到周信芳……在谈到这一工作对全国的重大意义时,指出上海是中国现代美术教育的发祥地,也是最出人才的地方,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办好它,办出自己的特色来。
大师谈话的内容涉及广泛、思路敏捷,对问题的剖析唯其宏观更益深刻,所以既远且新、这可能和大师一-生不平凡的阅历有关,或者说是大师所独具的气质所使然。其对无论中外历史上还是现在的学院派并不持绝对肯定的态度,而对那些在与传统和学院派对比或抗争中具有开拓精神和顽强生命力的新艺术倾向却颇为赞赏。这从大师对库尔贝敢在官方展览会旁举办对:性的个展和印象派艺术所经历的一切以及中国石涛等人所作的评价中可以得出这样的认识。比如画人体,有些学院派的作品似乎是无可指责,但就是给人以缺乏有血有肉的生命感。大师特别推崇例如凡高那种对艺术的态度,而对今天某些艺术现象中比如不扎扎实实或—昧追求赚钱甚至不惜粗制滥造或作伪假冒欺骗社会的情况颇不以为然,并且举出一件涉外的膺品事件,最后由江泽民总书记出面批评了这种有损于人格国格的行为。话题又转到了江泽民总书记、朱镕基副总理和现在上海市委领导对他的关心方面,使大师非常感激。
热情的谈话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大师一直是那么兴奋。我们怕这样的劳累会影响大师的健康,只能告辞。夏老师建议下次最好约在一个星期日的午休之后,并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当我们已经走进了电梯,还看到夏老师向我们挥手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