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灯
文/何大鹏
我们的家乡的灯笼和关中不一样。一般都带有四个轱辘,用手拉着。羊啦、兔啦,等等。我童年时玩的那一只兔灯曾被母亲很好地保存着,直到80年代修理房屋时才不见了。
那是一只雪白可爱的大肥兔灯。两只大耳朵高高竖着,一对鲜红的大眼睛帖在两边,显得很温驯。肚子下边安装了四个木头制的轮子,虽然拉起来并不流畅,但我们仍然尽情地拉着,欢快地喊着,成群结伙地、你追我赶地嬉闹在那古老巷道的青石板路上。
那时,我们并不多看天上的月亮。至于它的纯洁,它的多情,我们更是无从领会。
而秦岭山中的一个正月十五,那一个夜晚的月亮,才揭开我们对月亮情感的心扉。
那是十七、八岁的年龄。我们在山村渡过第一个元霄佳节。贫穷朴实的房东大爷看着我认真地给他的小孙子扎一个飞机灯笼。他帮我找所有要用的材料是最认真的助手和欣赏家。
然而当夜晚到来时,我们这些初到山村的青年男女们,都被这山村的十五月亮震撼了。月光从东南山巅转出来,如银的月亮洒向大地,面对我们的山北坡更加漆黑一片,但山脊轮廊却异常清晰,上边的松树都一一可见。我们这些初离家庭的青年坐在流淌着山泉的小梁坎上,没有一句话,呆呆地望着天上的月亮,尽情地沐浴这皎洁的月光,任凭还带寒意山风的吹拂,彼此之间的距离仿佛一下就消除了。
月光仿佛就是妈妈,在给我们最好的抚慰,月光仿佛就是老师,净化着我们的心灵,月光仿佛就是呼唤,唤起了我们对未来的向往。
十多年后,我在一个企业搞团的工作。那一年十五,我突发奇想:把全厂的孩子们组织起来,组成一个名副其实的灯笼会。孩子们提着、拉着、举着各式各样的灯笼,虽然比较散乱,但很招人喜爱,队伍之长,竟有半里路之多。那么一长串灯笼,象一条流动的灯河。灯光映红了孩子们的脸,孩子们很开心,家长们也很开心。孩子们自发地喊着:“灯笼会,灯笼会,灯笼灭了回家睡。”
正月十五的月亮升起落下又是多少回了。我的孩子已经不玩灯笼了。前些天,他正式通知舅舅:“今年,我不要灯笼,你们别给我买了。”我也不太注意灯笼了。目光更多地注视着月亮:“古人不识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心中更多了一层对往事的回想: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