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出人物来

田涧菁

素以文戏见长的李小峰，’94春节电视戏曲晚会上突然演出了一折高难动作的武功戏——《盘肠战》，以干练、利洒、飘逸的武功与武打，赢得荧屏观众的赞赏。

本来秦腔的武功戏，古已有之。惜乎近年演者甚少，偶而见之，不是《挡马》就是《三岔口》，类似的其他武功戏却不多见。省戏曲研究院也曾排演过《戏妖》，因一系列高难动作和那“飞剑入鞘”的特技，很是红火了一阵；李小峰的《盘肠战》使人刮目相看，他不但文戏演得好，以唱腔优美园润而流播三秦，原来他竟然还有如此厚实的武功底子。

在《盘肠战》里，他的特点在于用武功来表现人物之情、人物之性；武功为人物而设，武打为人物而打。这就高出于一般武功演员的只为技而艺。小峰在《盘肠战》中的罗通，是将门之子功臣之后，潇洒、俊逸而豪迈自负；一句“豪杰胸中似火燃”之后，他一个翻身亮相，站如铁，曲似弓，英气勃勃，威风凛凛，及至旋转腾挪，又如凌云飞燕，清泉瀑流，飘洒不俗。一个枪花，一个箭步，一个鹞子翻身，轻、利、沉、稳，是武将的风度，又儒雅风流，这些功夫显然是为罗通这一人物而设。当罗通与番将王伯超第一个回合交战取胜之后，小峰追去，连用四个小翻一个蛮子，显示了罗通胜利之后的喜悦与追杀敌人的急切心境，也更有夸耀自己的武功在内。这就十分贴切地体现出此一人物当时的特殊心境，技与艺在这里真正起到了刻画人物的作用。

小峰在这短短的一折武功戏里，还注意了情与境的结合，并在生活中汲取创作的原始材料给以提练，使之成为舞台动作。罗通与王伯超再战之时，王用绊马索使罗通马失前蹄，给了王以可逞之机；随即被王一枪刺中腹部，罗通忍痛打掉王手中之枪，这时罗通肠已外流，小峰在这里既注意了生活中的真——把肠子一滩滩捧进腹里，又不失将军风度，要作拼死再战的准备，刚与柔、虚与实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把生活中的真，艺术化了。罗通捧肠之后，接着大战，当他竭尽全力刺死王伯超，消灭了番兵番将，而他自己也将气绝之时，小峰一连用了19个转体360度，显现罗通的盘肠之后临终之时的痛苦，这既有对盘肠的象征又有人物心情的表现，最后一个小翻与高提，跃上高台一个硬僵尸，这些高难动作，恰好显现出罗通这一人物的刚烈之性，死也死得壮烈、死得有声有色。

武戏要用文唱，不能过于火爆，更不能为卖弄技艺而耍刀弄枪，要突出一个美字，只有艺术的美，才能动人感人征服人。愿李小峰有更为动人的武功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