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棚漏了”

刘三余

顶棚漏了！乍听到这句近似于残酷的幽默，脸上虽浮着笑，心里却震颤得厉害——莫非，莫非我的头顶真格儿秃啦！

记得，儿子取笑过我的头发：四周一圈铁丝网，中间一个篮球场！我笑笑；妻子亦奚落我：地方支援中央！我也权当逗乐。头发的“家道中落”我是感觉到了的，可我才四十岁出头的人呀，头顶总不至于“漏”吧。自我形象的完美性，是一种刻意追求的过程，而许多人包括我在内却宁愿把它看作成永久的雕塑。不久，一帧本人的俯拍照片无可奈何而又明明白白地昭示：我的秃顶，也象昨日青春一样不可挽回。

不由惘惘拢严了心扉。

少时，耳闻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之古训，也曾目睹祖母每每将梳落的散发绾成团儿塞在墙角窟窿而从不逾矩。临到自己，却常常恨不能从头上立马揪下几绺来。头发稀少，这是聪明人的象征呢。成人了，方明白一头雄狮式的长发是一种飘逸，一种潇洒。君不闻，一头好端端头发的美国总统克林顿先生，竟要耗巨资请理发师为他整出个“美国形象”来，一时招来朝野舆论大哗。顾影自怜，头发胡子端地长错了地方，雪上加霜，岂不悲惨？有人说，头发少是玩文字伤脑子的缘故。说者极真诚的一副模样，我也啊啊的极感动地点头。岂不闻，一代伟人毛泽东的头发象他本人的智慧一样生生不息，而列宁同志的头发又该上哪儿去找呢？一笔糊涂账不是？否。我早就知道，大凡胡子象森林一样茂密的家伙，因为其茂盛（汗眼被胡须根堵塞）而导致排汗不畅，因为排汗不畅影响血液循环供给不足营养不良又导致了这一亩二分地的荒芜。换句话说，秃顶的人大都系大胡子，但大胡子不一定个个都是秃顶。

“想要头发好，去找章光101！”广告上倩女俊男的热情，随着“顶棚漏了”的恐慌而为之所动，到底了仍未动起来。早就听说那玩艺儿走俏东瀛，可电视上看到的日本要人、大亨之尊容，头顶纤毫毕见，熠熠生辉，可与笑星陈佩斯相媲美，这，又该作何解释呢？

回头再说葛优这小子，纯粹的秃脑门一个。比较起来，洒家的头发还确有资格在他面前骄傲一回。五十步笑百步吧，又觉得不对劲儿，人家就是凭秃出了名堂，秃出了大丑即大美。而出名于我已是镜里揽月，所幸还有一个老婆将我痴痴爱着。

无情岁月风中箭，贵人头上不曾饶。“顶棚漏了”这毋庸置疑的客观存在已向我发出信号：青春不再，莫蹉跎，不要辜负了这象征智慧的好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