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
(散文)孔明
每读神话故事,有真人神出鬼没,便百思不得其解:人就是人,能直立行走,能说三道四,能胡思乱想,即为人,不能,即为非人。真人之说,岂非画蛇添足?倘听由真人存世,五十几亿凡夫俗子,岂不成了假人?假人与非人何异?即使介乎真假之间,不真不假,半真半假,似真似假,也比不得真人,充其量一半像人,一半像鬼。好在人多力量大,真人固真,纵能呼风唤雨,也奈何不了芸芸众生,众说是即是,众说非即非,自认为人,即人,异我者,非神即鬼。有如神话故事里的真人,来无影,去无踪,不食人间烟火,却比人神通广大。自谓真人,人无意见,却敬而远之,有如敬神。神界固无忧无虑、无牵无挂、无病无灾,然而不农不工、不文不仕、不吃不喝、不恩不爱,纵享千百年高寿,又有何趣味!莫如做个芸芸众生中一分子,吃五谷杂粮,生七情六欲,看山水之美,赏风月之情,饿了大吃大喝,困了缠绵床榻,不求人生之永恒,但求美丽过一生,所谓过把瘾即死,此之谓也。
“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我就想了,人即为人,何故有做人难之叹?孔子日,人者,仁也,有仁爱之心为人,无则非人。上下五千年,有人留芳百世,有人遗臭万年,可见人之为人,并不能一概而论。岳飞为人,秦桧亦为人,前者为烈士,后者为败类。外观是人,内藏鬼胎,阳奉而阴违,口是而心非,此辈虽形是人,而实非人。非人太多,做人就难乎其难。君不见,古今中外,多少正人君子,欲做人而不能,只有长吁短叹,是故天下人听天由命者众。惜乎做个老天爷也不易,这是有诗为证的:“做天难做四月天,蚕要温和麦要寒。出门望晴农望雨,采桑娘子望阴天。”做天尚且如此,做人之难可想而知。
人难做,便不做,称快于一时,遗害于千秋。人心何以不古?世风何以日下?原因固能拉一火车,也抵不住一条病根:人之为人,而拒不做人,以非为是,以是为非,似是而非,即使有心做人者,也诚惶诚恐矣!试想,一心一意做人,到头来鸡飞蛋打事小,做人不成反为鬼,岂不是适得其反也!所谓假做真时真亦假,原因即在此。
人中有真假,真人是人,假人是鬼,是人做人事,说人话;是鬼做鬼事,说鬼话。真人在世,光明垒落,先人后己,有仁爱之心,我爱人人,人人爱我;假人当道,后果便难逆料了,人间因鱼龙混杂,有人的面具作招牌,但假的终归是假的,面具一旦扯去,原形毕露矣。这世界还是真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