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菊花

（散文）张丛笑

秋初，渭北高原的硷硷畔畔塄塄变坎坎，就如星星似的亮出点点金，浓郁的稍带药味的香气荡于温热的气息之中。这时节能到渭北农村的土地上走走，简直是一大享受。

野菊花开得早。人工培育的菊花，要到霜降之后才纷纷以其多姿和幽香喧闹世界呢。而野菊花不同，开得特早，又金黄透亮；开得特密特茂，遍布于硷畔塄坎之间；香气浓烈遒劲，真如高度之醇酒，可把八尺好汉醉倒，这大约就是野菊花的野气。

哪家妞儿，宽裤短花袄，背上背着一大竹笼，脚登前头有窟窿的黑底红花布鞋，在黄金点点的地上走着，口里吟吟有歌。妞儿的脸盘虽不很俊，但却健康耐看，洋溢着山野的朝气。一个新婚的女子，穿得艳炸，正在跟一个青年后生调笑。那后生追她到玉米地里，她扯着嗓门喊：“这儿有个厚脸皮……”只见几个称嫂的女性，便把那后生从玉米地里拖出，使其四肢朝天，她们各执一肢，在空中荡起了秋千；接着打夯，痛得后生求饶叫嫂。高原的农村世界，一片神秘，一脉浓烈，一派火热，一向狂放，为一首优美的铿锵的诗！

野菊的大地上亦有柔诗。几个顽童，便在菊花铺设的草地上坐了。女孩子的小辫子上，是黄的菊，金灿灿地耀眼。女孩子问男孩子：“好看不？”担任化妆师的男孩子答：“好看得很。”女孩子说：“你哄我，我咋看不见呀？男孩子说：“你看不见，我们都看见哩。野菊的香气，你闻得见不？”女孩子就笑了，说：“好香。”

顽童们在玩菊趣。

男人女人加紧劳作。金秋将至，中收将至，“一花引来百花开”，野菊花，你是向高原人报捷的喜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