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导读
拓荒拾趣
文/叶平
在城里住久了,且不说拥挤和噪音之烦,仅是下班后的一段时间便单调乏味的可怕。与心爱的人在方寸天地里过久了日子,没了神秘,也便没了新鲜,两口之家似乎有打发不完的多余时间。说情话,听音乐,成了规律,也便成了烦恼;写诗作文章,全凭雅兴而不可强求;串门访友,泛滥即自讨没趣;经商赚钱,讲机运更讲天赋。不知干什么的大块时间里,与先生两眼对两眼,默默地望,默默地笑。
忽一目,与单位的姐妹们闲聊,说起楼下一大片野草丛生的待修建的空地,不约而同地说:“何不在那里种一片蔬菜呢?”说干就干,一人一小块,把那片荒地分割一空。
回家报告先生:“这回有事干啦!”先生听罢,连连摆手:“咱不是农人,不懂农事,也受不得那份苦。”好说歹说,先生无耐随我去开荒。只一个下午,两人手心都被镢头柄磨出了血泡。大汗淋漓之后,洗个热水澡,却也乐在其中。经过一番苦战,终于把荒地整理得平平展展,播上了种子,几场雨水过后,便有了新芽的鲜活。日复一日,那地如调色板似的,由淡青变得浓绿,间杂红、白、黄的花瓣,结出嫩嫩的豆角,长出绿盈盈的鲜菜。我喜欢踩着露水或踏着夕阳,与先生同行,挎上菜蓝去摘菜,那种体验,仿佛捧读自己发表的作品一样幸福。先生则喜欢在花叶间长久地静默,或为花开花落,叶绿叶黄多愁善感,或沉迷于蝴蝶的戏嘻、花蕾的芳香。二以至留恋忘返,到月上枝头才双双归家。
那地成了我们共有的乐园,活得寂寞、疲累时,便去亲近它,那时浮躁的心绪会如小溪般欢快地流畅起来。许多的时候,我们只是无语地劳动,无语成了一种声音,在合弦共鸣,无语又是一种默契,不可言传的和谐正如轻风般悄然而至,心灵的世界便成了多情温柔的南方的雨季。不经意中,会想起牛朗织女的故事,便情不自禁地轻吟起来:“……你挑水来我浇园……”
一年下来,不用减肥,我和先生的“福体”明显“消肿”,体格却更加结实。我们由衷地感激这块方寸田地给我们的快乐和情趣。遗憾的是,它属于我们的日子不会太久,在它的身躯之上即将矗立起一座钢筋水泥的庞然大物,它只能永远凝固在我们心的底片上,成为难忘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