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内地打工妹
仕文
提起打工妹,许多人肯定会联想到深圳、沿海。事实上,在我们大西北也有许许多多这一层人,甚至在有的国有企业占到很重的份量。他们的工作、生活、爱情是怎样的?就让我们来解析一番。
趁着年轻的时候,总想外出闯荡。不要说只有男子才有“淘金”的愿望,农家女照样也有闯世界的梦想。
小艳来自咸阳“北五县”一个山乡,初中没毕业咋说都不愿意再上了。农村的家庭对女娃子念书本来就抱无所谓的态度,不上就不上呗,待在家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帮父母拾掇地里的活。逢年过节揣上父母给的几个钱买件便宜的衣服来穿。大概是识几个字的原因,她觉得山乡的生活方式特没劲,圈子小,观念保守,姑娘家稍微穿花稍一点打扮一下,烫烫发抹抹口红什么的,都会引来东家长西家短的议论一番。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叫“活得太累”,反正她觉得没意思,想换一种“活法”。正巧那年春节,在咸阳工作的她大姑家女婿的姐姐回家探亲,她托她帮忙在外找个事干,这婆姨就带小艳来厂里当了临时工,一干就是四年。
目前,在我省各企业的打工妹大都是通过亲戚、熟人、同村姐妹介绍来的,陕南陕北外省的都有。她们年轻、肯干吃苦耐劳,成为生产一线一支重要方面军。
几多憧憬几多欢乐,伴随着几分迷惑几分彷徨,机器的鸣唱原来并不比田园牧歌更为动听更神驰心荡。于是,哼几句“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把寂寞和惆怅丢在上班的路上。
农家姑娘在进厂前对工厂的认识带有理想化的色彩,凭电影电视小说中提炼加工过的情节、镜头再掺杂个人的想象力,以为工厂是乌托邦、伊甸园、是浪漫蒂克的生活情调。及至进了厂来,现实与想象的差别有如天壤,失落感陡然而生,有的说不干就不干了。不稳定、流动性大是打工妹一大特色,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颇令车间和劳资部门头疼。但也有相当一些能坚持下来干个五年七载的,这些人是打工妹中的佼佼者。
翠娥是前年初进厂的,填表、体验、签合同后,分配到一家企业织布车间。头一天去上班,心就凉了半截。这陌生的环境,隆隆的机器声,令她望而怯步;工人姐妹那皱巴巴油渍渍的工作服,手脚不停地操作,紧张程度不亚于夏收秋收,全然不是想象中的样子,互相说话得大声喊叫,一天下来,只觉得头昏脑胀,耳朵嗡嗡响,饭都不想吃。轮到上夜班,睡得正香时从热被窝里爬起来,那难受劲就别提了;还有那劳动纪律约束,迟到几分早走几分都不行,哪象在地里干活那般自由自在。
她何曾没有考虑过不干的问题,但她想到出来挣钱不易,想到同村姐妹对她的羡慕,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难道比城里姑娘还娇气?她们能干咱就不行!决心下了,干劲也就来了,上班认真操作,下班后躺在床上还在揣摹,很快就掌握了挡车技术,产量质量一直在班组、车间名列前茅,头一年就被评为车间先进,第二年成了厂级先进。
小松初学拉丝时,手背被玻璃丝打得一片红肿,许多断头扎进了肉里。班长教她,说用胶布贴住往外拔,她去医院要胶布,人家不给,她找了把那种自制的镊子来拔。太多了,拔不过来,她索性用手一抹,玻璃丝全断在里面,过不多久,皮肤就过敏,手背、胳膊上起了一片片小红疙瘩,奇痒。她不知哭过多少次。想回去不干吧,却又舍不得这工作机会,向往这儿全新的生活气息,硬是撑了下来,慢慢地也就习惯了适应了,干得还挺带劲,也摘取了厂级先进的桂冠。
青春,在城市的人流中流淌;爱情,在机器的欢叫声中蹉跎。芳心思许,绣球难抛。说不清是梦呓,说不清是自语,多少个日子就这么平淡度过。自己的梦自己圆。
打工妹,这个年龄段,正是姑娘家最美丽最光彩夺目最值得珍惜的岁月,是初涉人世充满幻想的谈情说爱的季节,她们把这多彩年华,奉献给了企业,一些姑娘的恋爱婚姻因此而受到了影响,她们和恋人、家人的离别遭受到感情上的孤独落寞。
秀秀18岁那年,来到省玻璃纤维厂加人了打工妹行列。她的容貌正如她的名字灵巧秀气,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顾盼生辉,柔媚含情。她干得相当不错,五年来一直都是生产上的能手。只因户口问题转不了正,恋爱的事也一直“黄”着,曾有好心的师傅给她介绍了一个,个头比她矮,年龄大得多,秀秀虽没看上他的长相,但念其是正式工,同意谈。可对方一听她的情况,马上退避三舍,坚决拒绝。自己哪点不如人?却是这样的命运不济,她好苦恼好伤心。中国的户口制度是落后经济和专政的产物,是城乡交往人才交流市场经济人为的藩篱,也是许多婚姻悲剧的渊薮。
有秀秀这种想法、这个情况的打工妹不是个别的。有许多已适应了这个厂的环境,热爱上了这方土,不愿再回到故乡找个农村的婆家,可在这又能向谁打开爱的心扉?哪个正式工敢找个村姑?亚莉姑娘退而求其次,在本厂打工仔中找了一个,感情发展的很快,可是当现实问题摆在面前时,爱情的光环顿时黯然失色了。她不愿意落户到男方的穷山沟里去,也舍不得这份工作,结婚后想继续干,可房子又怎么办?最后不得不分道扬镳。“这样飘荡多少天,这样孤独多少年,终点又回到起点。”生活对她们如此不公,一千次播种希望,一千次收获失望,仍少有过怨言。她们都是懂事的姑娘,知道人生从未完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