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三无”丈夫
华昕
不瞒你说,我有个“三无”丈夫,他无才、无貌、又无钱。我与他认识于史无前例的文革中,当时社会上流传着这样的话:“跟个学生不象样,跟个干部怕下放,跟个当兵的怕打仗,跟个工人最吃香”。可以这样讲吧,我俩的婚姻是时势所造,历史所赐。
我在上技校时曾一直担任班干部,据介绍人讲他出身不错,社会关系没问题,文化程度中专,后参军人党,1967年复员到某纺织厂搞政工,这些条件在当时的确不错,唯独长相对不住观众。以往我常对别人讲,找对象不能光看外表,要注重人的本质和内心世界。说实在,此话让我摊上,内心“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他这人没什么大本领,也没有过高的期望值,领导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且默默无闻地努力把每项工作搞好。他是中国千百万个男性公民中的极普通的一兵。
大千世界,人各有异。我们俩的性格截然不同。我心直口快,脾气急臊,遇到烦恼或不顺心时,就开火打炮,目标只能是他。有时候急风暴雨式的、劈头盖脸,有时是半阴半阳的讽刺挖苦,可他从不计较。比如我有时高喉咙大嗓门地吼,他不介意,喊的时间长了,他还会笑吟吟地端上一杯水,放在你面前说:“喝杯水,润润嗓子再喊也不误事!”面对宽容、诚恳、豁达大度的他,望着那微笑中充满关怀、体贴的眼光,再大的火也没有了,我的亲朋好友都说我有福气,找了个好丈夫,我呢,倒落了个“老虎不吃人——恶名在外”。在家里,凡是碰到争论,告状到父母面前,不管是非曲直,官司败诉的准是我,连三个孩子也总是帮着他爸爸说话。孩子上学写作文,也很少写我,大都写他爸爸如何如何地好,如何如何地爱她们等等,我曾在小女的作文中读到这样一句话:“常言说:严父慈母,可是我们家里却正好相反。”孩子们批评我爱发火,爱唠叨。唯有他当着孩子们的面,说的才好听:“你妈就象一台发声器,走到哪儿,哪儿就会发出悦耳动听的声响;你妈是我们家的百灵鸟,一回到家就给咱歌唱;你妈就象个多功能的机器人,嘴里不停地说,手里不停地干”。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记得那是1985年,我边工作边自学企业管理大专课,三个孩子也都正上学,在这种情况下,他一人挑起了全家的生活重担,做饭、洗衣服,尊老抚幼,他成了家里名副其实的一把手,每天第一个起床,晚上最后一个熄灯。邻居都和他开玩笑,说:“一个人供了四个学生,真不简单呀。”他只是一笑了之。
今年算起我们已结婚25年。大女儿大专毕业,二女儿拿到了中专文凭,三女儿正在修习大专中医科。论物质生活,日子过得比较清贫,但常常对人炫耀他是个精神万元户。我也觉得精神上很充足、很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