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阿炳与董彩娣

顾育豹

著名乐曲《二泉映月》一声凄楚的长叹，展现出一位盲人在泉清月冷之下，沉痛地诉说着自己的苦难、坎坷的生平。在这本世纪最辉煌的乐曲声中，始终映现着一位女性的身影。这就是瞎子阿炳逝世仅29天后，也随丈夫下黄泉的董彩娣。

董彩娣是江阴北溷镇人，年纪很轻就嫁给了镇上名叫钟阿四的皮匠为妻，先后生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生活艰难。她就帮丈夫绱鞋子，外出揽零碎活干，一家人勉强糊口。1924年，钟阿四病亡，董彩娣难以抚养一群尚未成年的儿女，只得将大儿子送去当学徒，将大女儿送人。后来，还是无法支撑家业，又将身边的两个女儿送出去当童养媳，并恳求钟阿四的姐姐抚养她的年幼的小儿子。她想，与其在一起饿死，倒不如大家分散去吧。她只身来到无锡，在城中心崇安寺的一家烟馆当帮佣。瞎子阿炳就住在崇安寺，他常去烟馆抽烟解闷，于是，结识了苦难女子董彩娣。“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久而久之，他们从相识到相知，终于1933年经人撮合成为正式夫妻。

董彩娣嫁给瞎子阿炳后，就住在阿炳父亲华清和道士遗下的庙产雷尊殿的一间披屋里。雷尊殿地处离闹市区不远，阿炳每天身背琵琶，手拉二胡，身上布袋里还装有两块竹板，走上街头卖艺为生。董彩娣找到归宿后，从此阿炳上街卖艺就有妻子牵着他的长衫衣角在前面引路；到崇安寺闹市围场子时，就有妻托着阿炳戴的铜盆帽向观众凑钱；在家中，替阿炳洗衣服、做饭，烧阿炳最喜欢吃的“蚌肉炒大蒜”、“红烧蹄膀”等好菜吃。他俩在近二十年的共同生活中，无论酷暑严寒，还是白天黑夜，总是顶烈日、冒风雪，同出同归。赚了钱一起享用，赚不到钱一起忍饥挨饿，毫无怨言。日本侵略者进入无锡城后，他们俩一起逃到乡下东亭镇避难。回城后，董彩娣又牵着阿炳上街重操旧业。无锡汉奸吴正荣依仗敌伪势力，无恶不作。阿炳抑不住内心愤恨，编出唱词，正气凛然地在街头说唱“新闻”，大骂吴正荣。身为伪无锡县政务警长吴正荣得悉后，带人要逮捕阿炳。谁知阴谋未成，吴正荣在观前街莲菜茶馆被人击毙了。于是董彩娣又带阿炳走上街头唱出了《吴正荣恶有恶报》的新闻，市民们听了人心大快。

董彩娣与前夫生的五个子女，长大以后，对母亲和继父阿炳都很孝顺。阿炳也把董彩娣的孩子当成亲生儿女看待，孙子、孙女曾在阿炳身边生活过较长时期。1950年，阿炳去世时，董彩娣率儿子、女儿及第三代人为阿炳送丧，受到无锡城内男女老少的一致赞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