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一幅水墨画

薛永学

初宿新居，夜半忽醒。眼前是一幅水墨画。在那似水的底色上，静静地伸展着一枝树杈儿，上面缀着椭圆形和墨色叶儿。那枝叶儿像是隐映在淡淡的水面上，水面平静，不兴涟漪。是水静树叶儿才静呢，还是树叶儿纹丝不动才水静无痕呢？人常称赞以静衬动或以动衬静的审美境界，实际上以静衬静亦妙不可言：忽然想到恋人相会，静静地相视，彼此就拥有了对方正如这水与枝叶儿，究竟是水拥有了枝叶儿，还是枝叶儿拥有了水昵？

“清辉淡水木，演漾在窗户。”蓦地记起了这句唐诗，心中恍乎若有所悟。这幅水墨画所表现的就是这唐诗的意境吧？那淡淡的水样的颜色一定是月色了，那枝叶儿就沐浴在如水般的澄洁的月色中了。　

月色明澈清静，枝叶儿也一尘不染，典雅端庄。这幅妙作出于谁人之手呢？

我以为自己是做梦。这幅画不过梦中所绘之作罢了，算得心画，但这情景将会随着梦的结束而消失。正遗憾着犹豫着，孰料水墨画却动了起来。水波摇荡，枝叶儿有力地摆动了几下。

我突然明白了，哪里有什么水墨画，原来是月亮照射着白杨枝叶落在窗帘上的投影！

风虽搅乱了水墨画般的月与白杨枝叶儿的投影，但其中的情境和意蕴，却深深地描绘在心的素绢上，永远也抹不掉了。每当世俗的烦恼袭来时，眼前就挂起这幅水墨画，心情似乎变得豁达通晓起来。况且随着季节的变换，这幅水墨画还会不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