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回走夜路
吴双
都怪那个开卡拉OK厅的小老板太殷勤,我们只是在他的门口站了一下,就被他生拉硬拽地请了进去,正好有一个女伴过生日,我们几个小姐妹便乘机乐了一乐,直到把每人口袋里的钞票都掏出来共产才算罢休。一看表我傻了眼:最后一班车开走了。女伴们再三挽留,可妈妈的教诲响在耳边:女孩子不能在外留宿。再说明天还要上班。为了做个好女孩,为了不让妈妈发火,为了不看主任的脸色,只得谢绝女友们的好意,毅然踏上黑漆漆的夜路。
从车站到厂区要走30分钟,马路两旁零零星星地住着老乡,我抱着几木书心里直发虚,这可是我20年来头一回走夜路啊。听着路边的树发出“唰唰”的声响,看着自己忽长忽短的影子,不禁想起一些女孩子受迫害的事,一时间头皮发麻,腿也抖起来。为给自己壮胆,便高歌一曲:“红太阳照边疆,青山绿水披霞光……”声音颤颤的,调都跑到爪哇岛去了。突然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这下心里的恐惧大爆发,也顾不不上什么红太阳、绿太阳的了,撒丫子跑了起来。跑着跑着,似乎听见身后也有跑步声,是回音呢,还是真有人,忍不住回头瞧了一下哇!真有一个人在距我50米的地方跑着,手里还举着个什么东西。一定是凶器。我的头发根根倒竖,真是恨我娘为我少长了两条腿。后面的跑步声越来越近,就在身后了,我害怕得都有些绝望了,可又觉得挺奇怪,那人没伸手抓我也没使绊子,而是跟着我,后来干脆和我并排跑了起来,嘿,这可奇怪了。我也没工夫多想,幸好也进入厂区了,再坚持一会儿就到派出所了。我一阵狂奔,那人也紧追不舍,却丝毫没有别的不良意图。
终于跑到了派出所门口,我气喘吁吁,扔掉紧抱在怀里的书靠在墙上一顿猛喘,那人也拉汽笛样的在喘着,这会儿我可以看看这是什么人,居然干这样莫名其妙的事,在二百瓦的灯泡下我看清了:他20来岁,小平头,眼睛有些斜视。这不是马路边修车的农民陈二喜吗?他想干什么呀?这时陈二喜走到我跟前递上一样东西,是一本书,我拿过来一看,这不是下午我才买的吗?不_禁疑惑地抬头看他,他憨憨地冲我笑着,指着地上的一块石头,做了个摔倒的姿式。啊,我明白了,一定是我在路上被石头绊了一下的时候书掉了,陈二喜看见,跑着送来。他也真是的,为什么不喊一下呢?死追着我不放,还把我吓得够呛……
忽然我想起来了,陈二喜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