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情缘

文/衡石燕

记得年少时在美院附中读书，由于受“知识就是力量”这句格言的感召，有一阵子下狠功夫钻进图书馆博览群书。当时各类文艺书籍让我如饥似渴，而其中曹禺先生的《雷雨》更让我爱不释手。

以后到县文化馆工作，也常和一些爱好文学的青年交流心得，互相交换藏书。一次，—位瘦削、俊美的姑娘来到我的斗室，也想借一本书看看。不知为啥，我竟然将我从来不借给别人的《雷雨》借于她，让她阅读。同时，向她大谈该剧本的写作特色、人物性格描写等等，特别对曹禺先生的才华无限推崇，并说自己之所以爱好文学戏剧，是源于《雷雨》的巨大影响。她听得如痴如醉，随即当场对《雷雨》就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

不久，地区歌剧团正好到县城演出，其中剧目之一也是《雷雨》，我决定先睹为快。晚上入场，当我刚刚坐定，一扭头，一个小丫头正坐在我的旁边。小丫头看见我很高兴，甜甜地叫了一声“石老师。”我仔细一看，八排八座上不就是借我《雷雨》剧本的云姑娘吗？我也感到意外：“怎么你也来看戏？”云回答：“还不是冲着你的介绍吗？”我说：“怎么样？剧本看完了吗？”云说：“连续看了几遍，真幸运！今天能领会一下舞台效果……”

我说：“是啊？据说歌剧团的《雷雨》演得不错……”

云说：“演得好，还要体会、理解好，才算真好呀！”

自从看了《雷雨》那场演出，不知怎的，云姑娘的影子时常跃入我的脑际。她的一句话一个笑声，一个神态都能勾起我许多美好的遐想。云似乎也觉察到我对她的钟情，借书还书更频繁了。一次，我俩又在一起谈起《雷雨》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和作者独具匠心的安排，她不由自主地说：“《雷雨》真是不朽之作呀！”于是，我就借此机会拿出了那本《雷雨》说：“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就把这本书送给你吧！”云姑娘接了书，十分感激，正准备翻阅，却让欲阻止了：“在这里别看，回去再看吧！”象是感觉到了其中的隐情，云姑娘笑着把书装在外衣口袋里红着脸告辞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也象大海波涛，起伏不定。原来，我已写了一张条子夹在书里，只是没有机会传递而已，这次终于寻到了良机。

第二天，我按照纸条里写的，提前半小时去了县城唯一的小公园的亭子间等候。可是刚到那里，突然天空乌云四起，雷声大作，下起雨来了，我心里凉了半截，第一次约会就遇上了这么个鬼天气！她一定不会来了。时间在—分一秒地度过，我的两眼却死死盯着她的必经之地。在快到点的一刹那，我突然看见了一个穿雨衣的人出现了，而且分明是朝我走来，我的心不住地跳动着。当来人走上亭子，取下头上的雨帽，我才看清她就是云。她那两只有神而多情的眼睛告诉我了一切。我激动地上前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握着。两人顿时象电流融通在一起，我情不自禁地说：“真没想到，你也来得这么准时！”云姑娘笑着说：“天变一时，第一次相会就来了个考验！”我突然又想到了《雷雨》，就深情地说：“真是雷雨情缘！”那天，虽然雷雨闪电，却撵走了许多讨厌的眼睛，我俩一直谈到雷雨停止，彩虹升起，我俩的感情也从此一天深似一天。不知咋回事，“雷雨”不但使我俩认识，恋爱，到后来结婚也巧遇雷雨天，然而我们的婚后生活甜甜蜜蜜。生活在时代的风雨雷电里，虽然也充满着急风暴雨，但一想起曹禺的‘雷雨’和第一次约会所遇到的雷雨天气，反倒增加了在‘雷雨’中挣扎、抗争和苦斗的精神。苦中有乐、乐中有苦，生活还充满了乐趣，也更充实了。妻子也深信不疑：只有经过雷雨袭击的人，才会更坚强。事实上，我们这—代人真经历了历史上的雷雨季节。现在回忆起来，我俩这段“雷雨”情缘还蛮有滋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