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雅式的女英雄梁奔前

肖晴

1941年11月，苏联18岁的女游击队员卓娅在夜袭德国侵略军营房时不幸被捕。在遭受非人的冻饿、酷刑之后，被吊死在绞刑架上。战后，她被授予“苏联英雄”称号。五六十年代，卓娅的名字在中国家喻户晓，成为青年一代争相学习的楷模。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在中国抗击日本法西斯的战场上，也有一个和卓娅极其相似的女英雄，她的名字叫梁奔前。

1926年12月，梁奔前出生于山西中部的平遥县襄垣村。她的父亲是1927年人党的中共党员，姐姐在“七七事变”后投奔延安参加革命。1938年春，日军占领了平遥，烧杀淫掠，无恶不做，使11岁的梁奔前仇恨难抑。她向父亲说：“咱全县有十几万老百姓，为啥怕那100多个日本鬼子？”“如果大家一齐和日本鬼子拼命，一人一指头也能把他们戳成肉泥！”她跟着父亲一块在邻近几个村庄撒传单、贴标语，进行抗日宣传，她自己还编歌词教妇女、儿童传唱，其中一首“月儿弯弯夜儿长，好男子汉把兵当，要问当的是什么兵？当的是英雄八路军”在当地流传很广。

1943年春天，她和弟弟在山里挖野菜时，救护了一个被日军追捕的八路军伤员张永亮。张永亮在梁奔前家养好伤后，在当地发动群众，组织游击队，和日伪军进行斗争。梁奔前在八路军交通站当情报员，和游击队一起搞情报，瓦解伪军，伏击小股零散的敌人，并烧毁了日军在平遥的一个大粮库。在共同的斗争中，梁奔前和张永亮产生了感情，于1944年冬结为夫妻。新婚不久，张永亮进城刺探情报，被日军杀害，头颅被割下挂在电线杆上。

梁奔前没有畏惧，没有退缩，擦干了眼泪努力工作。1945年2月初，她加入了共产党。2月14日，是阴历大年初二。这天凌晨，日军一支部队沿着太岳山脉向三岔口进行“扫荡”。从熟睡中惊醒的群众一片混乱。梁奔前由于组织老弱妇孺向山中躲避而落在后边，被日军抓住。日军中队长看到她怒目圆睁、毫不胆怯的样子，知道她不是普通农家妇女，便对她严刑拷打，逼问口供。她承认自己是共产党员，是专门杀鬼子的八路军干部，高声痛骂日军侵略中国，杀人放火的罪行。日军中队长恼羞成怒，要把她扔进烈火熊熊的草房中烧死，被一个叫渡边龟二郎的翻译以“需要再审问一下”阻上。

渡边是一个被强征入伍、有反战思想的中年士兵。他把梁奔前带进一所平房，劝她“承认自已抗日是错误的”或者“胡编一些八路军的情况”以暂逃一死，被梁奔前坚决拒绝。她表示自己不怕死，宁死也不说一句八路军的坏话。她还向渡边讲述日军战俘组织“反战同盟”、“觉醒同盟”和八路军共同战斗的情况，动员渡边弃暗投明，和她一起逃走，到解放区去。

当天晚上，日军中队长见没有问出什么口供，下令把梁奔前绑到屋顶上冻死。时值三九严冬，太岳山区的夜已是摄氏零下20多度。天良未泯的渡边辗转难眠，他抱了几捆麦草，登上房顶，盖在被剥去棉衣棉裤的梁奔前身上，并嘱咐哨兵，不要把她冻死，明天还要继续审讯。为了怕队长斥责，第二天一早，他又赶紧上房顶去把麦草拿下来，这时已冻得皮肤青紫的梁奔前，正用微弱的声音，唱着《大刀进行曲》。

日军中队长发现冻了一夜的女八路竟没有冻死，便继续对她进行拷打、审讯。但是除了得到控诉和骂声之外，丝毫没有得到他们想得到的东西。

在中队长暴跳如雷的吼声中，渡边龟二郎黯然离开了审讯的房屋。作为一个士兵，他无法阻止长官的行为，更不愿意目睹那惨绝人寰的一幕——他所尊敬的这位18岁的中国女性，随后被他的同类扒光了衣服，割掉了乳房，剖开了肚腹，砍掉了头颅……

1957年12月15日，日本北海道的渡边龟二郎老人，怀着忏悔沉痛的心情，给中国红十字会访日代表团写了一封长信，讲述了12年前他难以忘怀的这件往事。他为自己当时没有足够的勇气挽救梁奔前而“感到可耻和悔恨”，“希望能把她的牺牲情况告诉中国人民”，并且“衷心祈愿这样的悲剧永世不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