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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1995年10月24日

陕西工人报第3版 我陪张思德母亲上北京 留守知青今安在 禁止“公众接吻” 童声 在泰国订报 广告 广告 广告 广告 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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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版
03

我陪张思德母亲上北京

文/吴显果

1966年的国庆节,正处“文革”风烟初起、山雨欲来的非常时期。一位既非劳动模范、又不是政治红人的普通基层妇女干部却荣幸地登上了天安门城楼,见到了毛主席,并受到朱老总的亲切接见。这在当时无疑是一份十分难得的政治殊荣。

她叫戴素芳,原四川省仪陇县妇联的一名普通干部,现退休在家。当笔者在九月一个秋高气爽的中午叩开她的家门时,她正在厨房淘米洗菜。

一阵寒喧之后,笔者说明了来意。听说要采访她29年前那段足慰平生的特殊经历,戴素芳那张略显苍老的脸上泛起了幸福的红潮。她抬起因激动而略显颤抖的手,捋了捋额前低垂的斑白的鬓发,向笔者讲述了29年前那段动人的故事。

县委书记说:“照顾好张妈妈是一项特殊的政治工作,相信你能干好”

1966年初,我被调到仪陇县柳垭区的六合场(现思德乡)任妇女干部。在距公社所在地不远处的一幢简陋的房屋里,住着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太太。如果没有1944年9月5日延安生产自救运动中那个普通炭窑的不幸垮塌和9月8日毛泽东那场《为人民服务》的著名演讲,她也许会和中国成千上万的普通农妪一样,到老死也不被世人所熟知。她,就是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张思德的母亲刘光友,人们都亲切地叫她张妈妈。

张妈妈夫、儿早逝,家中已没有别的亲人,又上了年纪,油盐柴米醋面酱难以自行料理,故而组织上作出决定,要求在六合场工作的妇女干部兼作张妈妈的“生活秘书”,对其饮食起居行做安排料理工作。

1966年3月,县委书记康智盛到六合场检查工作。并安排我兼作张妈妈的生活料理工作,我不加思索地应承下来。

康书记见我爽快地表态,高兴地笑了起来。他握着我的手说:“小戴呀,照顾好张妈妈是一项特殊的政治工作。你开朗大方,性情温和,相信你一定能把这项工作干好。”

就这样,我成了张妈妈的第三任兼职“生活秘书”。

我每天去帮她弄好三餐饭,为她缝补浆洗,为她洗澡搓背,有时还陪她在街上散散步、和邻里间的老人们闲话家常,或搭一把竹椅,坐在太阳光下为她梳头、读报纸。大概是我生性和善、没脾气、手勤腿快的缘故吧,张妈妈逢人便讲“小戴这孩子人勤快、心眼也好!”

每每听到张妈妈类似的夸奖,我一天忙里忙外的疲劳便一扫而光。

“做梦也没想到那个年代我一个普通妇女干部能参加国庆观礼”

在那个特定的年代,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能登上天安门。那时的人,如果不是有特殊贡献的英才劳模或红得发紫的各界名流,是很难登上天安门城楼的。然而我一个普通的妇女干部却于偶然之中和张妈妈一起登上天安门城楼,见到了毛主席,并受到了朱老总的亲切接见。当时的心情,真是既高兴又惭愧。

1966年,解放军某部排长王杰在带领民兵进行训练时,为了保护民兵的生命安全,不幸以身殉职。噩耗传来,举国上下掀起了一股学王杰的热潮。身在六合场的张妈妈,以英雄母亲的身份,倡议广大青少年学习王杰的英雄事迹,积极为人民服务,争当毛主席的好学生。此后不久,张妈妈倡议学王杰的消息被带出山外,见诸报端。

张思德生前有一位至爱的战友,名叫陈耀。当时已转业,在北京某建材公司任负责人(建材公司详细名称回忆者已记忆不全[作者注])。他从报上看到了张妈妈倡议学王杰的消息,得知已牺牲的战友母亲尚健在人间,兴奋不已,立即以私人的名义向张妈妈发出了去北京观光的邀请函。

当时的县委领导收到这封信后,一致同意张妈妈赴京观光旅游,并决定由我陪同前往。经过短暂的准备,我搀扶着张妈妈于9月下旬踏上了去北京的旅途。

约莫在9月27日前后,我们平安地到达了北京。陈耀开着车,把我们从北京站接到复兴门外三里河的一家旅馆里下榻。

我们到的第二天,陈耀便找到了张思德生前所在部队的首长古远兴和张宏。据陈耀说,他们此时都在8341部队中担任重要职务。陈耀把张思德的母亲来京情况向他们一汇报,古远兴当即决定:一、此事向朱老总汇报,告诉老总家乡来了客人;二、向中央有关部门申请,张妈妈以嘉宾身份参加天安门国庆观礼。

9月29日,张妈妈被告知获准参加国庆观礼,我作为陪同人员,跟着沾光,成了几十万仪陇县人民中最幸运的幸运杆。

9月30日,我和张妈妈根据中央有关部门的安排,搬进了友谊宾馆。这里住着的几乎全是从金国各地来京参加国庆观礼的宾客。人逢喜事精神爽,那晚各个房间的欢歌笑语彻夜不断。我和张妈妈也是一夜难眠,一想到那个将随着太阳的升起而来临的神圣时刻,我的心都快要跳出膛了。

10月1日,张妈妈身佩各界人士赠送的十几枚毛主席像章,由我搀扶着和其他观礼代表他观礼代表一道乘车进入了天安门广场。广场上早已是人山人海,红旗飘扬。我们在解放军同志的指挥下,整齐有序地登上了天安门城楼西边的观礼台。

十时左右,毛主席、周总理、朱德、李富春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偕社会各界知名人士以及一些友好往来国家家的贵宾登上天安门城楼,沿着城楼的汉白玉护栏自西向东缓缓前行。张妈妈不时用手揉着眼睛,希望能看得更清楚些。她激动地对我说:“素芳呐,我一个没知识的农村老婆子能亲眼看见当今的皇帝,不知是哪世修来的福啊!”我说:“张妈妈,毛主席他不叫皇帝,他是人民的大救星。”张妈妈喃喃地说:“都一样,都一样……”在天安门城楼上,张妈妈和我受到朱老总的亲切接见

就在我和张妈妈心旷神怡之际,一位解放军同志来到我们面前,立正敬礼,然后问道:“请问这位老大娘是张思德同志的母亲张妈妈吗?”张妈妈一时没回过神来。我急忙回答说:“是的,这位老人家就是张妈妈。”解放军同志说:“朱老总要见你们,请跟我来。”

“朱老总要见我们?”不单是我,连年迈的张妈妈也欢呼雀跃起来。我们跟在解放军同志的后面走向天安门城楼。一种神圣庄严的感觉在我心头油然升起,我自豪地挺起了腰。我看见张妈妈也自觉不自觉地扯了扯衣襟,捋了捋飘在额前的白发。

登上城楼,解放军同志把我们领进靠右的一个占色古香的房间内。朱老总正在里面等着我们呐。见我们到来,他老人象离开座位迎上钱来,握着张妈妈的手:“您就是张思德同志的母亲吧,您老人家身体好哇。”

被巨大幸福所包裹着的张妈妈激动地颤栗着,嘴唇哆嗦了好半天,才回答说:“还是朱老总的身体健旺啊!”

朱老总又拉着我的手问:“你也是仪陇来的吧,叫什么名字啊?”

也许老总是故乡人吧,我那时一点儿也不感到害怕和羞涩。我望着朱老总朗声回答道:“报告总司令,我叫戴素芳,是六合场的妇女干部。受组织上的委派陪伴张妈妈进京。临走时,县里的领导和乡亲们都嘱咐我,去了北京,一定要代他们向您老人家问好。”

“好、好,谢谢乡亲们了。”老总慈祥地笑着拉着我和张妈妈的手在一张沙发上坐下,指着茶几上的水果说;“喏,这葡萄不错,你们都尝尝吧。”

张妈妈说怕吃了带酸性的东西牙齿痛。老总就伸手拿过果盘上的刀和一个苹果,说:“那就吃苹果吧。”

我急忙接过那刀和苹果说:“老总,我来削。”

老总说:“噢,这苹果的皮不能削,它的营养成份多着咧”。服务员同志已事先用开水把皮烫过了。你只需把它切成小块,去掉核就行了。

我按朱老总的意见把苹果剖成四块,去了核,先递了一块给老总,但老总一定要张妈妈先吃,自己才接过另一块吃。一位新华社的记者抓拍了这一动人的场面。现在,这张照片被作为珍贵的文物存列在张思德生平事迹陈列室。

吃着苹果,老总问:“这几年仪陇县的情况怎么样啊?”

我字斟句酌地回答说:“从总的说来,仪陇还是穷,但比您老人家1960年回去时的情况又要好得多了,老百姓起码能吃饱饭,不饿肚子了。”

“这就好,这就好哇!”老总若有所思地说:“解放17年了,老百姓要还是吃不饱饭,我这个老总就有愧于他们了。”

老总接着又询问了张妈妈的生活起居情况,他老人家指着广场上那高耸人云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对我说:“要照顾好革命烈士的亲人,他们用生命和热血换来了今天的幸福,我们活着的人不要忘记他们,既要继承他们的革命遗志,也要代替他们承担赡老抚小的义务。”

难忘而短暂的会见结束了,朱老总把我们送到房门口,吩咐等候在外的那位解放军同志送我们到天安门城楼栏杆前观礼,此时广场上正口号喧天,我和张妈妈也情不自禁地举手高呼“毛主席万岁!”

第二天中午,朱老总又派车把我们接进中南海,设家宴招待了我和张妈妈。席间,朱老总不断给我和张妈妈夹菜,他慈祥地对我们说:“吃吧,不要客气。家乡虽说能吃饱饭,可要吃今天这么好,就不容易啰!”一旁的康大姐也一边劝菜,一边对张妈妈和我说:“老总平时也只有三菜一汤,只有家乡来了贵客,今天才破例奢侈了一回哟!”

吃完饭,康大姐又亲手切了一个哈蜜瓜招待我们。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吃哈蜜瓜,我想,张妈妈也和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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