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歌

文/秋子红

那段经历，对许多人来说或许是平平常常的，然而我却无法忘记。偶尔独处的日子，眼前便晃过一张清纯的笑脸，空空荡荡的房间里，蓦然间响起拐杖敲击地面的声响，清脆而有力。

去年六月，我去浙江宁波参加笔会。时逢梅雨季节，时断时续的小雨，将江南的绿树、楼阁洗濯得清丽如画。呆在异乡的旅馆里，望着窗外雾中匆匆穿行的人影，一股淡淡的旅愁和江南的轻烟细雨一起，倾刻间弥漫了我的心头。

不知多久，门外突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紧接着，一张女孩温柔的笑脸探了进来。在我打开房门的一瞬，我呆住了：她的右腋下，一副被雨水打湿了的拐杖，僵硬地支撑着她瘦小的身体，一股苦涩涌上我的心头。

她叫阿云，是专程从宁波郊区来参加笔会的。听说我是陕西人，她兴奋地与我谈起兵马俑、大雁塔等历史故迹，双眸中闪烁着一种晶亮亮的光芒。

窗外，雨依然在下着。在阿云富有诗意的介绍中，刚刚还陌生、遥远的城市，一点点变得熟悉起来，窗外潺潺的雨声，也变得亲切、美丽了。

以后的几天里，我在走廊上好几次碰上阿云。她夹着拐杖，身体向前移动一步，右腋下的拐杖就在地板上重重地敲一下，空空荡荡的走廊里，声音很响亮。见我走过，她仰起脸，向我微微一笑。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一丝阴影和忧郁。

那天，游览了天一阁，阿云便要提前走了。星星点点的小雨里，她拄着拐杖，一步步艰难地走进南方窄窄的小巷，拐杖敲击着湿漉漉的水泥地面，传来一串清脆的声响。

我不知道，在江南深深的小巷里，阿云怎样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平平常常的日落日出，是否象许许多多的残疾人一样，她也承担着健康人无法体会的痛苦和沉重？

也许，阿云要走一条比许多女孩坎坷的人生道路，但我相信，人生在她的拐杖下，奏响的一定是一曲美丽的生命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