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花

文/景长顺

春季的一天，妻子下班后一进家门，就递给我一枝弯弯曲曲树根样的东西：“这是一棵花根，你把它栽在花盆里吧。”我漫不经心地把它接过来说：“凉台上的花已经够多了，我哪里还有功夫来服侍它。”说完，随手将它扔在了凉台的角落。

第三天清晨，当我在凉台上给别的花浇水时，无意中瞥见了这棵被我遗弃的花根。我惊奇地发现，这棵经过两天风吹日晒几乎干枯的根上，竟然奇迹般地长出了一叶豆瓣大小毛葺葺的嫩芽。在露水的滋润下，显得是那样的碧绿可爱。看着它那几乎干枯而扭曲的枝体，我似乎看到了一个为了生存而拼命挣扎有血有肉的身躯；看着它那弯曲的枝体上长出的可爱的嫩芽，仿佛听到了一个小生命呼救的呐喊。我急急忙忙找来一个花盆将它精心栽培起来。尽管如此，我还是对原先栽培了多年的几盆花卉有所偏爱，每当给这些花儿浇水施肥的时候，也只是把剩余的“残汤剩羹”倒在这株不知名的花根上。

有天清早，当我浇完了偏爱的几盆花后，将“残汤”往这株无名的花根上倒时，又一次发现，几片绿叶在花盆中破土而出。那翠绿的叶子在五月的朝辉中托着几颗晶莹的露珠，就像是一个新生的婴儿迎接生命降临时啼哭的泪珠。我被这棵顽强的充满生命活力的根深深地激动着。从那天起，我开始像对别的花卉一样对于这株无名花，精心地浇水施肥。这个可爱的小生命一天天茁壮成长，没过几天，它已长出几厘米高，那纤细的枝叶已能在五月的和风吹佛下微微颤动。像是要和我颌首交谈，又像是在点头致谢我给了它新的生命。

随着夏季的到来，这株无名花逐渐地枝繁叶茂，并且分出了五六枚筷子粗细一尺多高的枝杆。那尖尖的三瓣式的绿叶给人以一种锐不可挡的生命活力。这时节，别的花卉都已开始开花了。我每天耐心地观察着，期待着这株无名花也能像别的花一样结蕾开化。因为妻子告诉我说：“这是一棵花根。”既然是花的根，那么它一定也能开出花朵。

终于有一天，在这几支枝杆的尖端绽出了一个个饱满得要炸开似的蓓蕾。我兴奋地观察着这一个个圆形的蓓蕾，仿佛在观赏着一个个襁褓中的婴儿，并且想象着它一旦开放后的形状和颜色。第二天清早一起床，我就急不可待地跑上凉台去看它。啊，蓓蕾裂开了，从裂开的蓓蕾中吐出了一团粉红色嫩叶的花尖。

翌日清晨，花尖已完全开放了。花瓣是椭圆型的，一共有八瓣，围成一个伞状，中间是一簇黄色的花蕊。要是论美，她没有牡丹花的华丽富贵，更没有菊花那样的婀娜多姿。她是那样的质朴无华，在六月的清晨中静静伫立，几只蜜蜂在花蕊中间嗡嗡嘤嘤忙个不停，一股幽幽的暗香袭来，沁人心脾。

整整一个夏季，这株无名的小花一直竞相开放，一朵败了，马上又会结出一个新的蓓蕾。就这样，它们前扑后继，不知疲倦地开放着，装点着大自然，也给了我无尽的美的享受。

深秋将至，我怜惜地看着它那已经枯萎的枝叶，心里感到一阵阵的怅惘惋惜。等到明年春天来临的时候，它还会长出新的枝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