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胞胎的大学梦

文/薛海春

高考之前，女儿做梦，我也做梦，梦见女儿考上了大学。高考之后，我的一双孪生女儿，真如电视广告上一样，举着大学录取通知书，蹦蹦跳跳跑回家，齐唰唰地喊道：“妈妈，我考上了！妈妈，我考上了！”妻子激动得如梦初醒，喜泪涌流。我在一旁默默地祝福，默默地祈祷，想着18年的养育之情，终于得到了回报，往事如烟，如梦，历历在目，涌上心头。

18年前一个金秋的早晨，黄土高原上的日头悄悄从山背后上来，灿灿烂烂，辉辉煌煌，万里江山呈现出一派祥和之气。我的一对双胞胎降生于人世，父亲面对丰收的景象说：“这两个孙儿是有福的，将来定有出息”，随即取名为金花、银花。可是从此妻子背上多了两个沉重的包袱。那年月，我长年钻在秦岭的深山老林里，妻子一个人劳作在千里之外的黄土高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怀里抱着一个，背上背着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眼看妻子的身体支撑不住，我劝妻子送人抚养一个，自己抚养一个，可妻子死活不舍，就是累死也要把她们拉扯大。女儿3岁时，我把她们母子接到林区，从此一家人团圆生活，清贫渡日。

女儿长到4岁时，我发现她们多少有些灵气，便开始教她们认识数码，背诵简单的诗句。记得首先教她们的是唐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虽然当时她们并不懂得其深刻含义，可每当给桌子撒饭粒或碗底剩饭粒的时候，让她们背诵这首诗，饭便可以吃得干干净净。上了小学，关键的一步是“心人校门”，当时电视刚刚兴起，还未普及，家属院仅有的几家容纳不下，两个女儿还要跑到外单位去看，经常让我夜晚找人。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我买了台黑白电视机，可两个女儿不仅晚上看，白天也想看，天天都想看。不久女儿学习成绩直线下降，老师找上门来。也曾采取过强硬措施，我和妻子住外间，让两个女儿住里间，结果我和妻子在外间看电视，两个女儿在里间听电视。我便耐着性子给她们讲，“是要好成绩，还是要好电视？”那个小一点的挺机灵，嫩声稚气而又顽皮地说：“都要”，我和妻子交换了一下眼色，会心地笑了。接着表态，除星期六和星期天外，其余时间不看电视，两个女儿跟着表了态。起初不大习惯，慢慢就矫正了，女儿的成绩也开始直线上升。

女儿读初中到高中的6年，妻子吃尽了苦头，每天早晨5点钟起床，叫醒孩子，接着做饭、洗衣、上班、下班，动作象机器人一样。我虽和妻子在一个单位，可相距80多公里路程，虽非牛郎织女，业往往一两个月才团圆一次，日复气日，年复一年，12年寒窗之苦，我早已尝过，可妻子的苦衷谁能读懂。想起而今社会许多父母对子女呕心沥血，殚精竭虑，许多子女对父母却横眉冷对，忤逆不孝，我的心不由得一惊。记得女儿初中毕业后，是读高中还是读技校，我和妻子商量了许久，妻子说：“读技校虽能早就业，减轻咱们的负担，可亏了女儿，只要她们能考上大学，无论如何，我也心甘情愿。”从此，我便打消了顾虑，也读懂了妻子的心，读懂了一个母亲的心。

岁月匆匆。两个孪生女儿如愿以偿，同时进入了大学校园，梦幻变成了现实。可我总放不下悬着的心，也许人类的爱是下倾的，百善爱当先，论心不论事。直到送来两个女儿给她妈妈的信，妻子才笑成了“糖葫芦”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