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导读
赵炳森:难说再见
他知道,每天早上5点钟醒来以后,将没有什么东西可再想了,而以前,灵感频频在这个时间里闪现,许多项的工艺改革、技术难关就是在其间构思完成的;他知道,将会有整天整天的时间去服侍一直病魔缠身的老伴了,和她长守一起,来弥补自己几十年来忙于工作、无暇顾及家庭的遗憾和内疚;他也知道,以后每天嘹亮的上班号中,自己会下意识地忙碌起来,然后恍然明白之后一次次感到失落……
西飞公司60岁的工艺员赵炳森面对着一纸小小的退休通知,回首42年的工作,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潮水。
50年代初,技校老师说:“你们是新中国培养出来的第一批冲压工人,应不断地好好学习,为祖国的航空事业奋斗终生。”这话,赵炳森记了整整40多年。1954年,赵炳森进厂不久,便被冠以“革新迷”的绰号。他经过反复琢磨,解决了轰六飞机燃油过滤片装配中出现细网波纹挠度和截面形状不平整导致过滤片报废20~30%的问题;他冥思苦想之后,解决飞机用金属百叶窗成形时边缘出现裂纹问题;而为攻克机舱转角小蒙皮拉伸裂纹这一难关,赵炳森用了10年时间反复探索才得以解决……
这样的小改小革太多了,赵炳森记不清,其他人也数不清。几十年里,赵炳森先后攻破了一系列技术难关,他也由一名冲压工成为了工艺员。
赵炳森所学专业是冲压,在工作中他也摸索着干轧压、液压的活,很快便有了一套自己的经验。从1959年到1964年,文化程度不很高的他四易其稿,写成一本约13万字的《飞机型材加工工艺》。正当国防工业出版社准备出版时,席卷全国的文化大革命使其化成泡影。久等无望,赵炳森于70年代将花了整整6年时间和心血的书稿愤然撕毁。然而,多年来养成的攻克难关、钻研技术的习惯他却难以毁掉。就在患着慢性肾炎的情况下,他仍在不断进行着自己的小改小革、技术攻关。他再一次细心地整理平时积累下来的素材,经过反复推敲,几遍甚至几十遍的修改,写成了一篇篇技术论文。陆陆续续在《航空工艺技术》、《锻压技术》等杂志上刊出。
赵炳森将这些论文整理在一起,为它取名为《钣金冲压工艺实践》。这里有些工艺诀窍技术在《钣金技术》、《钣金工艺手册》中是难以找到的。
赵炳森还拿出一本厚厚的像册,像册上工工整整地写着:“实录一角——钣金冲压件成败缩影”,里面的零件照片是赵炳森请人拍的,从1976年开始积攒到现在,一开始的片子已有些发黄了。
淡淡地述说中,42年就这么走过来了。一段长时间沉默后,60岁的赵炳森哭了,呜咽地重复着一句话,“我没有辜负……我没有辜负……”(林晓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