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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1996年03月30日

陕西工人报第2版 三个小儿闲话录 秦中画侠马良 作家浩然在“文革” 娘子军股海历险记 都市新景观:无奈校门“接送族” 揭开“东方三圣”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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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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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浩然在“文革”

文/马贵民

值此近200万字的四卷本《金光大道》出版,时见报刊对浩然这位新闻人物争论得沸沸扬扬。由于历史的机缘“文革”后期我与浩然接触较多,又“深受其害”而中断了军中仕途。现在有幸推波助澜,以本人当时日记和今日的回忆,不粉饰打扮,不弄虚作假,诚心诚意让读者看到在那非常年月里,我所知道的一个真实的浩然。

一、走“红”时的叹息

在那“全国只有八个样板戏、一个作家”的1975年,我在师部任新闻干事,部队驻防在作家浩然的故乡——天津蓟县的翠屏湖畔,因酷爱文学创作,与浩然早有来往。那时由于得到“旗手”江青的垂青,浩然走“红”文坛,他的《艳阳天》、《金光大道》一、二部、《西沙儿女》等书畅销全国,报纸上也常有他参加会议或外事活动的报导。一时间,他红得发紫,也忙得要命。

浩然住在北京月坛寓所,我曾三次登门,也难得照上一面。接待我的,常是杨朴桥大嫂。朴桥大嫂中等个头,体态发胖,眉黑,眼大,嘴唇厚。她品性纯厚,耿直,不会“弯弯绕”,她是一位认不了几个字的普通家庭妇女,也是浩然的结发妻。她曾对我说:“乡下老人常说什么来着?对,‘出檐的椽先烂’。我这心里总悬得慌。”我也曾宽慰她说:“你家浩然是忙工作,也不是忙乎夺权什么的,你心里悬什么?”

1975年9月18日,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了浩然,他原本不胖的身子,更显得精瘦了。苍白的脸上挂满倦色,“见你一面,比见总统还难。”我对他说。“今天也只能跟你说半个钟头话,呆会有车接我去参加一个会。”浩然叹了口气说:“名利什么的属身外之物,我姓梁的从来不在乎。唉,我这支笔来之不易啊!我最怕有了拿笔的能力而失掉拿笔的权力。我正在想撤,逃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猫在个边远的什么地间创作《金光大道》三、四部。”

这是浩然发自心底的话,我理解“笔”在他心中的分量。浩然曾对我讲过自己的身世,他是个出身寒门的农家子弟,落地在粪场,乳名叫“臭头”,大名梁金广,只上过三年半小学。父母双亡,辍学与姐姐梁伯霞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恓惶。12岁那年春节前夕,姐姐拿出卖鸡蛋和柿子的钱,嘱他上集割二斤猪肉再买点年货。一到镇子西口,有个旧书摊吸引住浩然,他蹲下一气看了老半天,人家嫌他蹭书看打扰生意,吆喝着撵他走。浩然脖子一歪:“谁看蹭书了?”毅然把钱掏出来,全买了几本小说,姐姐为这难过得眼圈儿都哭红了。后来解放了,经济上大翻身,浩然17岁当区干部,20岁当记者,他都一门心思“写农民,给农民写”,象一只扑翅亮嗓的喜鹊,朝文学巨树的枝头飞登。1957年“反右”竟受到牵连,万幸没戴上“帽子”,却被组织视为“个人主义”典型,要贬下去,幸亏作家出版社巴人先生见到他短篇小说集《喜鹊登枝》的投稿,决定出版并亲笔推荐,他才逃过一劫。后来浩然进《红旗》杂志当文学编辑,拼着命儿写出深受农民欢迎的《艳阳天》。1970至73年,他乱中求静还写出《金光大道》的一、二部,三、四部已基本完成构思。然而,这时他已“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遵命文学”正搞得浩然晕头转向,心与笔收不到《金光大道》三、四部创作上来,因此他才有这常人难以理喻的叹息。

1975年10月20日下午,北京文化局创评组负责人马联玉陪着浩然,突然来到我的部队。师里说作家要继续创作《金光大道》,让我接待负责具体安排一个好的创作环境。当着师首长的面,我正想开口,不料浩然却先声夺人:“我只是位普通的文学工作者,部队接纳我借居搞创作,这种打扰已使我很不安了。我只需一间安静的房子和一碗饭,千万别把我当客人看。日后,还要麻烦这位马干事了。”听话音,似和我素不相识,我心中直纳闷儿。

事后,我埋怨说:“你来为什么不事先给我打个招呼呢?”浩然笑着说:“就是借口到故乡养病,躲到贵地创作《金光大道》第三部。福祸难卜,别把你绕进去了。”马联玉也神秘而又赞同似地点点头。 [(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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