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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1996年0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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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版
02

作家浩然在“文革”

文/马贵民

19天写了40万字

浩然避开是非而浮躁的京城,躲到故乡翠屏湖的军营,为能摘出个把月整块时间,创作《金光大道》第三部,听营区夜哨的战士讲,每日夜里,招待所5号的客房总亮着灯。浩然以每天2万字左右的速度,写作着。有时写出了得意的篇章,还高兴得招呼我到房里朗诵一段呢。11月8日饭后遛弯儿,他对我说:

“昨夜收笔后吟出拙诗一首:褥床辗碎寻佳句/垫椅磨烂觅新章/谁知著作真滋味/一身瘦骨两鬓霜。”

我望着瘦弱而鬓白的浩然,心里沉沉的。这哪是诗?这是作家以生命做抵押的艰辛跋涉。

浩然见我不语,青白疲倦的脸上露出笑容说:“写得太累了。我给你讲个亲身经历的笑话吧?”我说:“逗不笑你得请客。”

“若笑了可得你请客呀!”浩然收住笑,弯动着浓黑的眉毛说:“解放初,我在蓟县的一个村子下乡,遇到个外号叫‘13晃’的风流娘们。只要年轻汉子有力气,来者不拒。有时候逮不住年轻的,壮老爷子也中。有天被人当场抓住,‘13晃’又哭又闹,召来好些人看热闹。我跟村干部认为有伤风化,就过去训她说:‘你儿女们也老大不小了,还这样没皮没脸拉野汉,也不嫌寒碜?’你猜那风流娘们说什么?”

我在心里打了个沉,回答道:“骂你们呗。”

“你没猜对。”浩然接着说:“她收住哭闹,不羞不臊拍着巴掌说:‘寒碜啥?我不就是想爷们常年不在家,闲着也是闲着,给孩子们换几个烧饼吃嘛。’”

我忘了“笑得请客”的许诺,被逗得“噗哧”乐出了声。浩然反应极快,伸手指着我的鼻子说:“笑了。你请客!”

1975年11月15日下午,浩然在《金光大道》第三部草稿的结尾处,划上了最后一个句号。19天写了40多万字。晚上8时许,我在宿舍做了6个小菜,并买了—瓶汾酒和几瓶啤酒,由同科的苏、秦二君作陪,设便宴招待浩然同志。我先举杯致词说:“今天请客有两层意思:—是打赌时输了浩然;二是为浩然《金光大道》第三部起草完毕而祝贺。”

陪客的苏君追问打的什么赌?我正待说起,浩然却冲我挤了挤眼。我改口说:“浩然来时曾说过,一个月内拿下40多万字的《金光大道》第三部。我不信,跟他打的睹。”苏、秦二君为我赌输了有酒喝而高兴。浩然亦为没露了使他难堪的那个“13晃”笑话松了一口气。

记得在浩然写作期间,认识的或不认识的人,纷纷找到部队招待所来,都想借浩然的名望和关系,帮他们走后门办私事,浩然都一个个“糊弄”回去了。其中,他外甥女义兵“跳农门”的事,对我印象最深。

浩然自小与姐姐梁伯霞相依为命,待甥女们亦同儿女。小外甥女刘义兵15岁中学毕业就缠磨着让她舅在县城给找个“铁饭碗”。可浩然总是光哄人不办事。害得义兵19岁了,还在邦均镇干临时工。这一天,义兵找到部队说:“舅舅,听说你跟县上的马书记是朋友,这回该给我办事了吧?”

“你舅给咱县调不来化肥、拨不了款,人家个大县委书记能听我的?”

“他马书记在蓟县这个小旮旯能称上个官,可在你们大北京像他这官还不拿火车装?你上过国宴,见过世面,慢说话扔出去他马书记得听,就是放个屁也能把蓟县城砸个坑。”义兵说话快而逗,把浩然和我都逗乐了。笑过之后,甥女“跳农门”的事仍无下文。义兵临走撂下一句话:“舅若再哄人,我就隔三差五到部队催一趟。”

送走义兵,对浩然说:

“你三个外甥女,老大、老二都出门子窝在农村了。老三义兵再不给办,你当舅的就有点太不尽人情了。我知道你跟县委马书记是老朋友,我与他也有一面之交。你只需要点个头,义兵的事交给我办吧!”浩然却摆了摆巴掌说:

“我要没挂作家这块牌子,扒房卖瓦‘走后门’,也要为姐姐去了这块心病。可群众将咱们比作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塑造灵魂的人还能干那种玷污灵魂的埋汰事?掏句心窝里的话吧,我浩然要是走歪门斜道儿,若让乡亲们知道了,会将我脊背戳成筛子底;若让农民读者知道了,会将《艳阳天》扔进大粪坑。作家的这张人皮难披啊!”

[(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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