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位烟民：一个教训

文/解玉泉

几年前，我的一位近亲在湖南省肿瘤医院住院，我常去探望他，恰巧，我儿时一位朋友在该院放疗科当主任，顺便常去他家聊聊天。朋友跟我聊的，离不开在该院住院的癌症病人的种种情况，其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肺癌病人。

朋友告诉我，当时在省肿瘤医院住院的肺癌病人，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个。这一百人中，有90多位是“忠实的烟民”，他们大都是外贸局的采购员、肉食站的主任、工厂的供销科长、商店的经理。因为凡求他们办事的，见面就递给一支烟，而且都是名牌。反正接别人的烟抽不算犯法。不抽白不抽，都一支接一支，一天下来，抽两、三包烟便是常事。

朋友说，当我们发现一个肺癌病人是烟民，又到了晚期，十有八九是没有一点救的。对付肺癌除吃药打针放疗外，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手术，割去肺叶上病灶部分，以免扩散。但打开这些老兄的胸膛，我们爱莫能助，两肺已被香烟长年累月熏得象干枯的紫茄子一样，又脆又老，根本动不得手术。一动刀，钳子夹不住血管，更缝不了针，因为肺叶已变成“豆腐渣”。因此，我们一剖开胸膛，见到肺叶黑糊糊的，就赶快把胸膛缝起来，以便使他们多活几天。若硬要手术，血流不止，就可能死在手术台上。

据说癌症是不传染的，因此，我也偶尔去病室看看那些素不相识的“烟民”，听陪同亲人泪流满面的倾诉。癌症病人到了晚期极为可怜，干咳、吐血，疼痛不止，什么止痛药也没有用。浑身瘦得象把干柴，除了深凹的两眼有点光亮证明他们是活人外，其它都说明他们早已死了。他们为了从痛苦中解脱，大都想早死，有的趁护士不备，悄悄拨掉输液管；有的把裤带系在床头用自己最后一点余力勒死自己；有的半夜爬出病室来到医院附近的水塘，一头栽进去寻死……。我每次去那个医院，总听说某某“烟民”断气了。接着，就从太平间传出凄惨的哭声和鞭炮声。

这90多位肺癌病人个个都知道其所以有今天，与自己终生嗜烟很有关系。因此除个别人外，多数一进院就听从医生劝告戒了烟，但太迟了，效果并不理想。七病室住着两位晚期肺癌病人，他们来自同一个工厂。一个是50多岁的党总支书记，一个是40多岁的老工人，以往两人都是不吃饭可以，没有烟不行。但那老工人脾气古怪，常发牢骚，党总支书记就经常组织群众批斗他，两人结怨很深。后来因同一个病住到—起了，保命要紧，过去的隔阂也都消除了。那党总支书记十分怕死，一进院就戒了烟，而且经常眼泪汪汪；那老工人不怕死，照抽不误。因为烟毒已攻入他们的体内，无法清除，无法根治，上述两位都先后到马克思那儿报到去了。

朋友说，香烟确能诱发肺癌，有的人就是不相信，到相信了的时候又迟了。如果这些人不抽烟，其中绝大多数可能多活十几年甚至更长，他们确实被烟害了，这就是这90多个肺癌病人共同的惨痛教训。

（5月31日是世界戒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