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钱难

文/萧雨

挣钱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自觉于何时起，人们都疯狂地向钱冲刺了。“挣”字之妙，就在于它形象地说明了赚钱的方式——用手去斗争、去抢夺。事实上我们也常常闻知某人谋财害命入了狱，某人鲸吞公款被判刑，某人为继承遗产与兄弟打得血里面捞骨头……就是如我这般性情淡泊的人，说实话，我现在是连做梦也想发财！但总难美梦成真，时时被柴米油盐酱醋茶所烦忧，使得我不能不抖擞精神上窜下跳东奔西跑想方设法为自己的小家庭多挣几张人民币，以解“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之窘况。

在我们这地方，停薪留职是公办教师的专利，对于民办，是不准许的，要么教书，要么不教，没有第三条路可走。而我，作为一个呆气十足的教书匠，对自己的经商才能本就不抱信心，加之又无八面玲珑之本领和铁杆关系硬后台，怎敢彻底砸掉自己的饭碗义无反顾地下海呢？虽然饭碗里的那点可怜的食物足以使人笑掉大牙，但毕竟还算有一点儿呀！有，总聊胜于无。人在极端困顿的情况下，就是一根稻草也要抓的。鲁迅说他满北京城跑着借钱时一点写作的心情也没有，满脑子只想着钱。大文豪都不能免俗，徨论我辈？所以不免心里猫抓般跃跃欲试蠢蠢欲动了。利用农忙假小试了一回，去农科城搞了些科研新产品回来向本地农民推销，不料农民连试用一下的兴趣都没有，说知识分子精灵鬼怪光哄咱这些没文化的大老粗哩！我摇唇鼓舌费了好大劲才算推销出去一部分，勉强收回了资金，想起经验之谈“头回做生意不蚀就是好”，颇有点沾沾自喜，信心百倍地准备下海了。不料我那位下海失败的亲戚却打碎了我美妙的幻梦。他说，你要人没人要本钱没本钱，不宜贸然下海。小试可以，并不等于实干也行。我初试时还赚了四五百元呢，结果还不是失败了？再说，你扔得下学生吗？我听了半晌无语，想起前年下半学期中途工作调动，原班学生依依不舍凑钱买了一枝钢笔赠我留念的情形，不觉软了心肠，遂叹口气，死了那份心思。

但钱还是必须要挣的。下海不得，就搞第二职业挣分儿罢。求人看脸色的事儿干不下来，真正是百无一用的书生，只有笔头子还凑合，可以业余爬爬格子挣点稿费，也算聊胜于无，多多少少可解些燃眉之急。但这并不容易。我是酸惯了的，亵渎文艺女神，或者写不出而硬写，那难受滋味不是谁都能体会得来的。然而不写又不行，我总不能对着妻子紧锁的愁眉渴求的目光老跟她说“对不起”吧？只好咬着牙攒着眉牺牲脑细胞消灭面前的空白稿纸。有时穷得急了，便胡乱找几份报刊杂志挑几篇介绍天知道这世界是否存在的“奇闻怪事”或教人们“化腐朽为神奇”的日常生活小窍门之类娱乐性或实用性强的小文章抄了来，署上媳妇的名字寄给报社杂志社。妻不知就里，看到编辑部竟给她寄稿费，以为我爱她爱得“死去活来”，不惜牺牲自己扬名的大好时机而让她的芳名显耀于报刊，搂着我吻个死去活来。她哪里知道我的心头正在滴血！

挣钱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尤其在当今这竞争剧烈的社会，如我这般人，更是为难。但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得打起精神往前走，为人类社会的进步去挣自己想挣的那点儿钱。

虽然，人并不是仅仅为钱而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