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医

文/肖家平

有一年春天，我感到呼吸不畅，特别是上楼梯时胸闷难耐气喘如牛。我忧心忡忡，唯恐患上心脏病。一做心电图，果然心跳加速心律不齐。反复做如是。吃药打针均无效。自觉病情日渐加重，举手投足直冒虚汗。我愁得食不甘味彻夜难眠，任谁劝慰也枉然。只几天，便面色憔悴体重锐减。

一位朋友闻讯登门探望，问过病情建议再找中医看看。并告知香积寺有位常慧大师，医术精湛身手不凡，不妨去一试。我治病心切，当天便乘车前往。

那时香积寺尚未修复，被雷电掀去顶的砖塔伤痕累累裂缝遍布。塔下有一破落的小院，便是供佛诵经之处。千年古刹如此败落能有医术精湛的高僧吗？犹豫许久，我才缓缓步入寺院。

诊室设在南殿。年过半百的常慧大师端坐桌前正为一患者诊脉，双目眯缝神情十分专注。候诊者甚多，人人缄口不语个个一脸敬仰。许久，方轮到我就诊了。我有意不开口，他亦不询问，诊脉有顷，竟将病症说得点滴不漏。我惊诧之余顿生钦佩，便陈述病由倾吐忧虑。他颔首以示知悉和理解，手捻佛珠沉思许久，到药房取来两粒蜜丸，吩咐一次服下隔夜即愈。心脏有病决非头痛脑热可比，仅凭两粒大如桃核的蜜丸能治愈吗？我委婉请求最好再开几副中药。他大度地一笑，解释中医与西医相去甚远，讲究经络阴阳气血等，申明蜜丸乃依佛门流传千年的秘方炮制而成，有独到的疏经通络滋阴补阳活血顺气之功能，药到病除无需疑虑。我半信半疑，提出能否多给几粒，他则讲服药至关重要的是对症适量。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地将蜜丸服下。须臾，便感到体内如有虫子蠕动且逐渐加速，暗想这药的功效还真不错，后睡意袭来，便上床躺下了。

翌日早晨一觉醒来，如同身上卸下千斤重担，顿觉周身轻爽呼吸通畅。下床踢腿抡臂，胸不闷气不喘；到院子小跑两圈，亦无多少异感。我高兴之余叹服不已：难怪常慧大师夸下海口，蜜丸的功力的确神奇无比啊！

吃过早饭，我带着一份不薄的谢礼又前往香积寺，一进门便兴冲冲告诉常慧大师病已基本痊愈，请求再赐良药彻底根除。他既不收礼又不诊脉，站起身单手而揖语重心长地说：“心疑生心病，心病需心医。其实，服用的是味甘性温的催眠药呀！”

我真是醍醐灌顶大彻大悟，满面羞愧放下礼物匆匆告辞。

事隔多年，每每想起向常慧大师求医，我便汗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