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聪明

王健人

有些事本很明白，但有些人却很糊涂，如果说这些人真糊涂，又不对，因为他们实际很聪明，甚至精明。公款吃喝族中就没有几个痴呆疯傻。有的单位，职工工资都没保障，而头头们却过得花天酒地，进包厢，去泡妞，坐高级轿车，显然，这类人也个个是精明过人。在公事上，大家事上他像个败家子，显得既无能，又无德，还傻得透顶；但你看看他办私事、家事的状况，又会明白，他的确有着很强的能力。比如有的人连一套像样的住房也弄不到，他却能弄个三套五套，还套套面积大，外加内装修。凡此种种，说明了一个情况：湖涂是假，聪明是真，对己聪明，对人糊涂，为己聪明，为人糊涂，为私聪明，为公糊涂，在家聪明，在外糊涂……显然，这个糊涂又不是真糊涂，而是“装糊涂”。“装糊涂”的目的和原因又是自私，一句话，就是私字作怪。

现今事不论企事业生存和发展，还是社会建设和进步，都需要我们投入大量的聪明，但那种出于自私目的假装糊涂显然使大量的聪明受到了“蒙蔽”和扭曲。它不仅使本来的不够聪明进一步转向糊涂，还使一些难得的聪明转而成为一种糊涂的本领并造成了一种更为糊涂、愚昧甚至卑鄙、狭隘、肮脏的状态。这不仅使可贵的聪明被丑化和葬送，同时也是聪明的一种极大浪费。

世上事并不会因为一些人糊涂就特别地照顾他们。天下事的规律之一又在于“成败在人”。糊涂做事，必尝恶果；聪明做事，才能真正振兴、发达、进步。而我们的难题似乎总是在于：我们并不缺乏聪明，而是聪明被歪用、邪用、误用了。我们的许多很糊涂很可笑的事大都不是由于真糊涂造成的，而恰恰是由于过分聪明、智商太高、智慧太多的缘故。这便是一个很大的难题。真糊涂，还有求知的热情，还有很快变得聪明起来的可能；聪明的糊涂就非常难办，因为他不是不聪明，而是用这样的糊涂来助长、促成、形成一种糊涂。

或曰，糊涂的事态从主观角度来看有两种：一种是真糊涂导致的糊涂；一种是聪明人用聪明的方式或动用一切聪明的智慧导致的糊涂。两者比较，后者显然更可怕。

糊涂的事态往往落个可笑、荒诞、败落的结局，这样一种状态由我们聪明人做出来，不是很可笑吗？就是我们个人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呢？

无论为公为私，聪明都是可贵的品质和财富，糊涂都是应当唾弃、抛弃、改正的状态。自私的聪明之可笑可怜在于它搞垮集体、弄坏事业的同时，也使自己受到了丑化；而聪明之可贵也就在于他从为公为业为大家中，真正实现了人格人性的升华，并得到了大家的以及他自身的更大利益。

郑板桥说“难得糊涂”。据我来看，我们现在是“难得聪明”。因为现在装糊涂的人太多，而真聪明的人似乎较少。“难得聪明”的关键又是别把聪明用来去做糊涂事，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聪明是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