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为什么办砸了？

文/张玉珏 仲伟志 赵国华

1994年底，山东无棣县发生了一件轰动遐迩的新鲜事。无棣马山子镇北瞿村个体户张长春同县邮电局签订合同，投资32万元发展邮电事业。工程顺利开工，1994年11月8日开通首部电话。《大众日报》、《人民邮电报》等新闻媒体纷纷刊登消息，认为这是一桩利国利民大好事。

近两年时间过去了。前不久，张长春投书数家新闻单位，反映由于无棣县邮电局违反合同擅自放号，致使他投资的邮电事业濒于流产，好事无法办下去了。

情况究竟怎样？10月4日，记者来到无棣县邮电局了解情况。据说知情的一、二把手因开会和陪同地区邮电局来人，抽不出时间接受采访。

下午3时半，记者找到了个体户张长春。

据张长春介绍，这几年他靠加工鱼粉，走上了致富之路。但同时感到，信息不灵、通讯不方便严重地阻碍了经济的发展。1994年，马山子镇程控电话开通，但该镇地广村稀，邮电部门无力投资镇村之间的通讯线路。在这种情况下，张长春产生了投资邮电事业的想法。他找到县邮电局崔世峰、刘军庆两位局长，经协商双方签订了电话安装合同。根据合同规定，马山子邮电支局至南北瞿村线路并入马山子邮电支局自动电话交换机，10杆公里50对电缆敷设工料费32万元，由张长春一人负担，分2次付清，产权归邮电局所有，张长春拥有50部电话放号权。至全部电话号码放完，先交20万元，剩余12万元一年后付清。合同签订后，张长春立即将20万元现金汇交给邮电局张景坤，施工正式开始。截至11月8日首家电话开通。张长春按照邮电部安装电话价格规定，以每部电话1.2万元放号，十几个个体户踊跃装机。1995年元旦前，张长春去沈阳，他妻子突然打电话告诉他，说村民张占歧、张洪泉、张奎轩、李吉顺，早在1994年底在张长春根本不知道的情况下，以每部电话6000元的价格在马山子支局取号安了电l话。张长春匆匆赶回来，，拿合同找到崔局长。经交涉，除张占歧之外，另外几户都补交了4000元电话费给张长春。张占歧至今既未停机，也未补交4000元钱。由于电话初装价格被彻底搅乱，从1995年元月份之后，再没有人到张长春处要号安装电话了。张占歧甚至在村里大喇叭上讲装电话可找他，价格便宜，5000元一部。至此，双方合作出现了僵局。1996年9月13日，张长春找到邮电局，三位副局长闻讯大为吃惊，不知道是谁把原定1.2万元改为6千元、5千元的。这时崔局长猛地站起摔门而去。后张长春多次找到崔局长。崔局长提出把剩下的30部电话号码全部收回，一部电话7000元，张长春12万元从中扣除。张长春不同意，后双方一直未能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张长春对记者讲，这项工程中邮电局某领导还向他吃拿卡要近万元。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记者又驱车来到地头，找到原大队书记张占歧。据张讲，乡里说一个大队装一部电话，是乡宋书记崔局长许的，交6000元钱。在谈到有群众反映他在大喇叭喊5000元装电话一事时，张占歧一点也不回避，直接回答：“是我喊的。”至于5000——6000元一事是他私下讲的，邮电局人告诉的。随后，我们又来到交6000元的李吉顺家中，他后来补了4000元，等于1万元装了一部电话，他同时证明了5000元一部电话可找张占歧安装，邮局里人讲5000元一部。

晚上8点半，崔局长在他的办公室里向记者介绍情况：无棣是个欠发达县，地少村稀。马山子镇经济发展比较迅速，私营企业也比较多。但由于邮电局距北翟等几个村较远，有21华里。1994年，张长春提出投资，我们认为这是个好事，多家新闻单位也宣传过。但安装电话，国家有统一标准，只能低于国家标准。可张长春牟取暴利，有的收到1.5万，有的收到1.2万，放号权50部，邮电局不干涉，但向他讲明，他的收费违背国家规定。目前，张长春坚持安装电话必须一万以上。现在邮电局为满足用户都在优惠装机，减半收费。由于张长春在电话安装问题上的做法，乡党委很不满。当记者问到按照邮电部规定，加收多少界外费时，崔局长讲按21华里计算，除去有效区径，应收8400元。记者算了一下，21华里，也应该有近9公里，按每公里600元初装费也应为5400元，再加上初装费6000元，加起来也在1.14万元。崔局长说刚才算错了。

在谈到放号过程中，邮电局擅自以6000元单价放出时，崔局长讲，不存在这个事情。6000元的电话是马山子镇宋得华书记搞的。邮电局没有参与此事。放号权给人家了，邮电局无法参与。崔局长告诉我们，张长春是个无赖，人民的罪人，你们不要听他一派胡言。他违约，局里马上起诉他，起诉书都写好了。在谈到张长春安装电话过程中，邮电局某些人有无吃拿卡要现象时，崔局长讲没有，记者又问第二遍时，崔局长回答不清楚。

随后，我们又采访了分管电讯的副局长刘军庆。刘军庆首先表示对此事非常熟悉，最初是他同张长春进行洽谈的。刘军庆讲，张长春的这种做法是个大好事，应该大力提倡。刘军庆表示，电话初装费张长春1.2万元价格符合邮电部规定，不存在牟取暴利问题。在谈到邮电局擅自以6000元放了4个号时，刘军庆讲，这事情他不知道，只是最近由于张长春与崔局长发生冲突，才了解到一些情况，张长春在村里群众基础很好。刘副局长还讲，当时协议是完整的，是受法律保护的。如果说有违约，双方都有违约。他认为，第一个违约的是邮电局。邮电局没有放号权，这在协议上讲得清清楚楚，无论是邮电局还是镇政府，都无权放号。张长春违约是一年后未能主动缴纳剩余的12万元，这是张长春的不对。不过，话又说回来，由于放号不正常，导致了张长春回收资金困难。刘军庆告诉记者，在同张长春合作成功后，其他乡镇一些人也想走这条路，其中有的乡镇还同邮电局签订了协议。但后来由于张长春这种情况，到目前为止，没有一家再办，这对发展邮电事业是个损失。

为了进一步核实情况。第二天，记者再三约请与马山子镇宋书记见面，未果。

10月5日下午4点，在秋雨中记者驱车返回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