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导读
父亡母瘫,15岁的宋彩玲以瘦弱之躯支撑起偌大的一个家。为了使哥哥在军中安心服役,两度寒暑中,她竟给哥哥寄去——
六十八封平安家书
一个15岁的 女孩,在哥哥入伍25天后父亲不幸去世,母亲瘫痪在床,她竟能把一切瞒着哥哥,含泪发出68封平安家信,并以柔弱双肩,挑起了家庭生活的重担。
灾难
宋彩玲家住吴旗县周湾乡姚峁则村。就在送哥哥宋文山参军的山梁上,就在宋文山入伍不到一个月时,父亲宋万俊买化肥时不幸跌下山崖而亡。原本重病缠身的母亲,经受不住这种打击,立时瘫痪在床。
突然而至的不幸和灾难,使15岁的宋彩玲哭干了眼泪,精神几近崩溃。
一个这么小的女娃娃咋能撑起这个家?邻居们劝她拍个电报,把哥哥叫回来。但她没有,她牢牢地铭记着父亲临终前叮嘱她的话:“再苦再累,也要支持你哥在部队上好好干啊!”
在亲邻们的帮助下,宋彩玲料理完父亲的后事,强忍着内心的巨大悲痛,给远在千里之外的哥哥发出了第一封“平安”信:“哥,家里好着呢……”写下这第一句,亡父的悲痛便袭上心头,她再也写不下去,伏在炕上失声痛哭。
稍有平静,她又接着写道:“哥,你不要挂念家里,安心在部队上服役,你怨爸不给你写信,爸忙着呢,天天垒羊圈。妈的病也好多了,还能帮家里喂猪。你说需要点钱,现在家里没有,过段时间爸就给你寄来……”
千斤重担压下来的时候,宋彩玲一下子变得坚强和成熟了。
细嫩的身骨撑起偌大的家
宋彩玲的家离学校有十几里路,要翻好几道山梁,与她同村的同学都住校,但她每天必须赶回去,瘫痪在床的母亲没人照应,万一跌下床来会冻上一天的。
彩玲每天4点起床,生火、做饭,帮母亲穿衣梳洗后便一勺一勺地喂母亲吃饭。忙完一切后,她才急匆匆地赶到学校。
秋收对农民来说是喜悦的,对小彩玲来说却是最可怕的,糜子、谷子、荞麦、玉米一堆儿成熟,其间的抢收、抢种、入库、归仓,全是15岁宋彩玲的。
日子在一天天推,艰难在一天天地加重。小彩玲的学习成绩过去一直是数一数二的,但现在她开始一步步倒退。最要命的是钱,母亲看病要,哥哥在部队参加中专考试交学费也要,为了这一切,小彩玲断然休学了,休学的这一天,她爬在父亲的坟上放开喉咙大哭:“爸爸请你原谅我……”
一天,路过县城,在县医院门口,突然听到有人喊:“谁愿意卖血!”宋彩玲眼前一亮:血还能卖钱?她急忙走上前去,道:“叔叔,我卖血。”那人打量了她一下,说:“娃娃,你太小了。”她恳求说:“叔叔,我身体好着哩,我等着用钱,你就帮帮忙吧!”
400CC殷红殷红的鲜血换来了800元钱。小彩玲一生中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她别提有多高兴了。她立即以父亲的名义给哥哥汇了200元,600元给母亲买了药。但第二天她却晕倒在庄稼地里……
泪水浸泡的68封家书
宋彩娥,是小彩玲的堂姐,在镇政府工作,她知得小彩玲辍学之后,把150元钱递到小彩玲的手里,说:“再苦再难,学一定要上。”
宋彩玲又一次走进教室。同学们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之后,纷纷伸出援助之手,有的帮助她补习功课,有的把自己的新衣服送给她穿,有的把自己的笔和本子送给她用,有的把自己好吃的悄悄放在她的桌斗里……
学校知道她的情况之后,全免了她的学费。学校要抽她去县城参加全县初三尖子生学科竞赛,但她却没有路费。老师和校长知道了,每人递给她20元钱,司机看见了,受了感染,道:“这孩子的车钱我不要了。”
有了这么多好心人的帮助,宋彩玲鼓足了生活的勇气。
但她必竟还是一个15岁的女孩,学习的辛苦,田间的劳累,使她的身子变得佝偻了,手指骨节变得又粗又大。在学校在田里,她总是感到身心交瘁。但每回到家,宋彩玲又换成另一个人,又说又笑,给母亲读哥哥的来信,给母亲变着方子做各种好吃的。但背过母亲,尤其是在夜灯下每给哥哥写信,她是最最痛苦的,多少次,她都想把这一切倾诉给哥哥,让哥哥回来一起支撑这个家,但每一次她却控制住了自己,她每一次都告诫自己:这绝不能告诉哥哥,一旦他知道这一切,肯定无法安心在部队股役,她把一切痛苦强抑在内心,继续不断地向千里之外服役的哥哥报告“平安”。
“哥,家里的一切都好,爸妈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很好,你安心在部队上训练,不要想家……”
“哥,我好想你啊!可为了实现理想,咱们暂时都要忘掉一切,共同努力,走向成功之路,去摘取成功的果实吧……”
信末她还忘不了叮嘱哥哥“忘掉一切,一心想着军事”。
一封封报告“平安”的家信,带着小彩玲心中的深情与厚望,越过千山万水,飞向哥哥宋文山所在的部队。而几乎每一封信,都要激起她心灵深处父亡母瘫的悲伤与颤栗。
一年零9个月,两度寒暑,68封平安家信,封封寄寓着一个15岁小姑娘对子弟兵、对人民军队的无限深情。
回报
宋文山没有辜负妹妹的厚望,在火热的军营生活中,他勤奋、刻苦,处处走在前头。在国家重点工程——“福杭贵成”光缆施工中,宋文山第一个报名参加了攻坚工程的“钢钎队”。污水齐腰,气流不畅,温度最高达摄氏50余度。就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宋文山曾创下了连续作业6小时的纪录,直至昏倒在地被战友抬出管道。施工结束后。连队荣立集体三等功,宋文山个人也受到了团党委的嘉奖,并被提升为副班长。
1996年,得知情况后,部队立即安排宋文山回家探亲。
面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哥哥,小彩玲恍如梦中。可日夜思念的哥哥是真的回来了。刹那间,失去亲人的悲痛、对哥哥的苦苦思念、独力持家的艰辛……这长期郁积于心的一切,顷刻间如山洪暴发,她一头扑在哥哥怀中,放声痛哭。
宋文山,这个有泪不轻弹的7尺男儿,也禁不住痛哭失声。望着过度劳累而憔悴不堪的妹妹,负疚的泪水从眼中不断滚落。 (杨旭春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