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与人

李云龙

丁丑既至，人们自然要说到关于人和牛的一些事情。

先说牛。

细想起来，这牛也实在是太可敬了。牛信奉“安贫者能成事”，嚼得草根百事可做的哲学，因此，它一生都过着极简朴的生活。它吃的是草喝的是水，却干着数不清的好事。它除了拉车、拉犁、拉磨、拉船外，还用自己的皮做最好的鞋，用自己的骨炼最好的肥，用自己的肉、油、奶、血做最好的饭菜，以满足这个世界的需要，而无怨无悔；牛一生只知道吃苦、受苦，以至于都苦到了“渴饮颖川水，饥喘吴门月。黄金如可种，我力终不歇”的份儿上。它视无言的吃苦受苦为最大的快乐，视给这个世界播种黄金为最神圣的事业，唯独视名利淡如水。因此，它一生一世都在流血流汗，直至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牛一生都在为自己的远大理想而奋斗。为了实现“但得众生皆得饱，不辞赢病卧残阳”的远大理想，它把救苦救难，济天下苍生作为自己最神圣的使命。不论是严寒酷暑，还是荆棘塞途，它顽强地把一切困难踩在脚下，勇往直前。最是当它到了病弱的垂暮之年，依然不辞劳苦，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令人感动。这就是牛的胸襟，牛的气度，牛的品格，牛的灵魂。牛也真是活得太高贵太高大了！

再说人。

按说，这人应是比牛强得多的，因为人是万物之灵。但世上的事情却偏偏又很怪，时常把个理论和现实搅和得南其辕而北其辙，使得很多人就硬是远远地不如牛。譬如时下就有那么一些人很是沾染了贪婪奢靡之风，什么“革命的小酒天天醉，要是不喝就不对”，竟成了他们的口头禅。可是他们哪里会想到那天天醉的“革命小酒”原是人民的血。照经书上说，喝人血的人是要变成妖魔的。而人一旦成了妖魔，还有什么坏事做不出来呢；再就是有一些人把那个小名小利看得太重，因而完全沦落成了一帮子追名逐利之徒。什么“有名就有钱，有钱就是仙”的聒噪，把他们的肤浅和卑俗推到了极致。为了名，他们可以欺世，为了利，他们可以忘义，却反而打着“为了民族文化民族工业”的旗号，公开地向生他养他的人民要高价，乃至天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知天下还有羞耻二字；还有一些人长久地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生命状态。他们很是欣赏什么“权是硬的，钱是实的，理想是空的”的现代派理论，早把理想抛到了九霄云外，因而也就无法理解理想是具体的，甚至具体到随时随地都可以摸得到的道理，因而也就活得十分苍白、暗淡和自私，活得没有了一丁点情趣和味道，这是多么的可怜！至于王宝森、胡建学之流，那更是不齿于人类，无须多说了。总之，不如牛的人，都是忘记了人民这个根。而不如牛的人要想回到根的怀抱，又是多么需要首先在牛的面前自惭自愧自省自问，乃至脱胎换骨呀！

古人早有“视牛察士而知贤人”的训诲，在这丁丑伊始，能说说牛和人的有关事情，对我们想必是不无益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