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猴泉城获救记

文/王克

一

1月12日是个星期日。那天济南市南门市场岗上当班的是副所长赵衍顺，管理员宗涌、王珂，他们同往常一样臂佩徽章巡查，谁知遇到了一件整个山东地面上罕见的事情。

下午4时许，三个扛着摄像机，自称是电视台记者的问道：“市场北邻的花鸟市有人出售国家禁止交易的动物，你们该不该管？”这个花鸟市与趵突泉隔一条马路，是一些花鸟爱好者自发形成的交流场所。尽管不在该市场的管辖地域内，但“对于进入市场的野生动物或其产品，由工商行政管理部门进行监督管理”，这一点，身为副所长的赵衍顺心里十分明白：“走，我们去看看。”说话间，众人紧一脚、慢一脚地赶到花鸟市。顺着记者手势的指点，见一40多岁的男子蹲在花池的护栏边，手上托着一暗花色的棉套袖，出口端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脑袋上有一对乌黑、滚圆的小眼睛。“你卖的这动物叫什么名？”赵衍顺问道。“叫袖猴”，那男子一边回答，一边匆忙地把那小动物往套袖里塞，然后拔腿就想溜，却被有备而来的赵衍顺三人紧紧扭住。此刻，这位男子没有料到，这回不仅仅是“犯事”了，而且犯“大法”了；赵衍顺三人也没想到这次查处的事绝非日常那种罚个“三瓜俩枣”就算完的案件。

二

在南门工商所，管理员向那男子“政策攻心”后，开始了如下的询问——

问：你如实回答你的姓名、年龄和工作单位？

答：我叫张敦利，44岁，家住本市历山路18号，原是济南钢铁厂炼钢分厂工人，现退养在家。

问：你卖的动物叫什么名子？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答：这小猴子叫倭蜂猴（他避重就轻说了另一种类似不够保护等级的小猴子的名称）是1996年12月10日，我去广西凭祥市购买绿毛龟，在凭祥火车站北站农贸市场，看到这猴子小好玩，买回来给孩子的。

问：一共买了几只？是什么人卖给你的？

答：一共2只，每只100元，可能是从越南人手里买的，因为广西人和越南人我分不清。

问：那今天你手上怎么只有一只？

答：1月12日以300元卖给一50多岁的男子一只。

问：你既然是买来给孩子玩的，怎么又来卖呢？

答：因为它咬人。

在询问的过程中，赵衍顺为了验明这只小猴的“正身”，抓起电话与济南动物园联系，一位姓田的工作人员根据赵所描述的“约一柞长，黄褐色、黑眼圈，四个爪子与人类一样有5个指，可以弯曲”这些特点，初步认定是一只“蜂猴”，属国家保护动物，与大熊猫、金丝猴、东北虎一个级别。并告知应尽快与山东省林木保护站联系。撂下电话，赵衍顺方才掂出今天这事的份量。他一边赶紧往省林木保护站打电话，一边让宗涌、王珂仔细询问。细心的王珂看到张敦利的衣服口袋里有本书，便顺手要了过来。在这本名为《世界猿猴一览》的书中清清楚楚地写道：蜂猴又名风猴、懒猴，为灵长目猴科属，是举止最缓慢的猴，广泛分布于东南亚，因喜食蜂类等昆虫而名蜂猴。此刻，“猴案”到底是个什么份量众人心里有了个大概。“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查你吗”？宗涌想摸摸张敦利的“底牌”。“不知道，光知道电视台录像。”张敦利仍在给工商人员“抖机灵”。

4时许，山东省林木保护站干部韩云池闻讯赶到，他一眼认定此为“蜂猴”。他翻开非法捕杀国家重点保护珍贵濒危陆生野生动物立案标准。其中明明白白写道：“蜂猴，级别1级，立案2只，重大案3只，特大案4只。“看来，这‘猴案’已不是罚款所能了结的”，赵衍顺又抓起电话与派出所联系并与来人办理人与猴的交接手续。

派出所三下五除二就把“猴案”的来龙去脉理清了。可“关押”这蜂猴却费了心思：晚上炉子的温度不敢降下来，买来面包、香焦、火腿肠好生“侍候”生怕有闪失。好容易捱到天亮，赶紧打发人送到济南动物园代养。

“蜂猴案”级别如此之高，电视台记者又是有备而来。当天晚上山东卫星电视台在黄金时段播出，第二天中午被中央电视台“新闻30分”采用。此刻，南门工商所立即成为人们关注的地方，想来看猴的，打电话问个明白的接连不断……

三笔者于1月14日下午前往济南市动物园拍摄。在猿猴类馆，工作人员坚持不让把蜂猴提到温室以外的明亮地方拍照，也不让把蜂猴从铁丝笼内取出拍照，生怕这宝贝受到惊吓。后来，看在此案第一办理人的份上，才同意将它往外撵。谁知这小生灵似乎仍未从惊吓中定下神来，四个爪子紧紧抓住铁丝编织的笼子。工作人员一边耐心地掰开猴爪，一边介绍说：蜂猴对生存的环境温度要求高，自身行动迟缓，抵御侵害的能力很小，生存能力差，所以在世存活的数量也少，咱们济南动物园目前没有饲养。这只蜂猴是只雄的，约两岁，不知被卖的那只多大？

1月16日下午，笔者前往山东林木保护站。一进办公室，见两名工作人员正钻在办公桌下面：“钻进去了”，“在这边”，围追堵截着什么。“莫非被卖掉的蜂猴被人送回来了？”笔者心理一阵激动，快步上前，果不其然。工程师闫理钦向我们讲述了蜂猴失而复归的故事——1月10日下午，山东省供销社工会干部邢法禄在省府办完事后，路过那个花鸟市，看到两只小猴子十分惹人喜爱。心想老伴平日喜欢养八哥之类的小动物，再说过几天该退休了给她买一只吧。经讨价还价，最后以300元成交。

邢带回如此小巧，长相招人喜爱的小宠物，老伴着实高兴，专门买来密枣、蛋糕、梨喂养。可这小宠物却“不识抬举”，不吃不喝倒罢，两只眼一个劲地淌泪还拉蛔虫。“这怎么办？总不能看这可爱的小家伙死呀！”夫妻俩给猴子滴了眼药水，服用了打虫药，又抱着送到济南动物园，园内不收。正当夫妻俩为蜂猴的去处犯愁之际，孩子将山东电视台的报道告诉了他俩，夫妻二人恍然大悟。（下转中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