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四月干杯

文/萧贤

记忆中四月里总是吹着南风。

小草钻出了泥土，碧绿生青。小渡船把我们渡到对岸，钻进树林子挖野菜。我记得，枸杞子清火明目，野蘑茹鲜美无比，野荠菜包饺子最香。虽然野菜的种类很多，但因为不认识，便都错过了，被夭折的总是那些价值已被发现了的。

那时候，我们常常去挖野菜，包饺子吃，日子过得十分悠长。如今才知道，是悠闲滋生了我们的思想。

如今，都市里的四月没有野菜可挖。连吃饺子都不用包。生活以爵士乐的节奏向前，连散步也成为一种奢侈。

也许创造生活需要弄潮，赶海者一批又一批，前赴后继。可是生活还需要体味。细微而深远，这只能来自宁静的心情。

今天我们已走得太远。已经无法再重温那段歌声与泪水交织的日子。

假如时空能倒流，我想去两千多年前的四月看伟大的孔子，他老人家，白须飘飘，带着一班弟子，暮春时节，风乎舞雩，咏而归。我还想去百多年前的四月看伟大的托尔斯泰，他荷锄沉思片晌，将自己的墓碑铲倒了。他觉得，没有坟头的墓地，永远会生长一片青青草。且让我们在这样一个怀想的驿站驻足，用临风的杯子敬将要逝去的四月一杯酒。

让我们把奏天的歌声和小草生长的声音敬给四月。把浓缩的语言浓缩的思恋敬给四月，把前尘旧事悠悠岁月敬给四月。让四月的马蹄嗒嗒走进岁月的河滩，让四月的笛声悠悠不再轻易惊悸我们的草原。

让我们把青春与生命的辉煌敬给四月。毕竟携手走过，毕意泪眼交织，毕竟用彼此的名字互相温暖无数个温温长夜。生命中如歌如泣如吟如叹的行板已被我们受伤的喉咙演绎成极至。我们可以在这儿结束了，一个永恒的休止。

让我们把往事与泪水的光辉敬给四月。往事已沉淀，泪水已模糊，透过重重叠叠的眼睛，我们已无法失明，无法不辩认真诚和虚假、卑劣与纯情。岁月的光芒将酿成酒一样醇缪，穿透我们的血液，在静默的夜在曾经的沧海苦撑一叶扁舟。

将要逝去的四月哟，当我们喝进杯中的酒后，你打马前行吧！